人,倒像是捉拿要犯时,他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
果然果然是要斩草除根,连他这把老骨头退回关内都不放心吗?
一股冰寒的怒意和彻骨的悲凉,从心底深处蔓延开来。
他程振疆,十六岁从军,一辈子都在边关刀口舔血,身上大小伤口上百处,扪心自问,对得起朝廷,对得起这大雍江山!
临了临了,没死在鞑-子的刀下,却要亡于自己人的算计!
他抬眼,看着眼前这个因为说到战友牺牲而虎目含泪、却又因为终于“完成任务”而略带欣喜的憨直汉子。
这一个月,若不是这憨货有一把子傻力气和这股子愣劲儿,他程振疆早就变成戈壁滩上的一堆枯骨了。
靠着王二牛的搀扶,程振疆勉强坐直了些,环顾四周荒凉的景象,又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际。
京城那个他离开了太久的地方。
那里有他亏欠良多的老妻,有他几乎没怎么抱过的小孙女。
既然阴差阳错到了这里,离京城不远了,那就回去看看吧。
回去看看那个他亏欠了太多的小妮儿和老妻。
上次见她,还是他送那个傻蛋三儿子回家,那时候妮儿才刚出生那么一点大,就没了爹娘。
这一晃,多少年过去了?
妮儿该长大了吧?
不知道还认不认他这个爷爷。
“咳咳既然快到京城了那就去看看吧”国公爷的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辛苦你了憨蛋”
王二牛一听国公爷同意了,顿时眉开眼笑,黑脸上绽放出灿烂的光芒,连连摆手:
“不辛苦!不辛苦!国公爷您没事就好!您放心,咱肯定能到!您再歇会儿,我去找点水,咱们吃饱喝足再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