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字了!”
话音未落,一个约莫六岁的小女童被张嬷嬷牵着,迈过门槛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身樱草色的细绸小衫子,梳着双丫髻,髻上缠着同色的发带,小脸蛋白皙粉嫩,一双大眼睛乌溜溜的,透着股机灵劲儿。
只是眉眼细看之下,能寻到几分她产后因病而去的娘亲的清秀影子,却也融合了程家人特有的开阔轮廓,瞧着便比寻常闺阁女孩多了几分明朗大气。
这便是定国公府如今唯一的小主子,程家三郎留下的孤女,小名唤作妮儿,朝廷恩封的县主。
张嬷嬷慈爱地笑着,顺着她的话问:“哎呦,我们小县主这么厉害啦?都会给爷爷写信了?那能不能给嬷嬷念念,你都给爷爷写了什么呀?”
“那好吧!”小县主被夸得高兴,拉着张嬷嬷走到院子里的石桌旁,费力地爬上了石凳,从怀里掏出几张叠得整整齐齐的宣纸,小心翼翼地展开。
她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指,点着纸上那些歪歪扭扭、大小不一,却一笔一划写得极其认真的墨字,奶声奶气却又格外认真地念道:
“爷爷,见信好。妮儿想你了。奶奶说,爷爷去打大坏蛋了,打完就回来”
“妮儿还学会了背诗,‘床前明月光’是先生新教的。”
“妮儿吃了桂花糕,甜,给爷爷留了半块,嬷嬷说会坏,妮儿伤心了。”
“奶奶带妮儿去看爹爹、娘亲、大伯和二伯了,那里树绿绿的,有好多小鸟,唱歌好听。妮儿跟他们说了,妮儿很乖,爷爷也快回来了”
孩童的话语天真烂漫,逻辑跳跃,却像最纯净的溪流,涓涓流淌在寂静的院落里,也漫过程镇疆千疮百孔的心田。
他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那个小小的、认真的身影,浑浊的眼眸里,有什么东西剧烈地闪烁着,最终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