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学过的所有兵法谋略,在范统这套简单粗暴的“生存法则”面前,竟然显得如此可笑。
是啊,兵者,诡道也。
可他以前理解的“诡”,是计谋,是阳谋,是运筹帷幄。
而范统教他的“诡”,是无耻,是狠毒,是不择手段。
哪个更有效?
答案,不言而喻。
“你小子,有天赋。”范统看着朱棣眼中剧烈的挣扎,嘿嘿一笑,“能扛住老子给你下的‘猛药’。你记住,那些书本上的东西,是教你怎么做人上人,怎么治理天下。老子教你的,是怎么在人堆里,当一个活阎王。”
他凑到朱棣耳边说道。
“先活下来,吃饱了,才有资格去想那些有的没的,我们也得替死去兄弟看看我们未来的大明。”
说完,范统不再理会他,转身又坐回火堆旁,抓起那只羊腿,继续疯狂地啃食起来。
朱棣失魂落魄地走出营帐。
深夜的冷风吹在脸上,他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反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
范统的“歪理邪说”,像一颗黑色的种子,在他心里生了根,发了芽。
他依旧困惑,依旧挣扎。
但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似乎触摸到了某种更原始,更强大,也更危险的力量的本质。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座灯火通明,肉香四溢的营帐,又看了看自己那双,仿佛还沾着血腥气的双手。
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是继续抱着那些圣贤书,做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
还是成为范统口中那个,心要黑,手要狠的“活阎王”?
朱棣站在原地,久久未动,他的影子,在月光下被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