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看着范统这无赖像,也是无奈。
朱棣将徐达的话转述了一遍。
“王爷,这事儿您就别愁了。”范统眼皮都没抬,捏起一块锅包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朝廷拨的那点粮饷,只够弟兄们塞牙缝的。咱们燕王府,要想把日子过好,就得有自己的进项,不能总指望别人施舍。”
他终于睁开了眼,那双小眼睛里闪烁着算计的光。
“光靠互市那点分红,不够。咱们得自己干!”
朱棣刚想问怎么干,一股压抑的喧嚣就从王府外传了进来。
空印案,在北平这潭深水里,投下了一颗巨石。
风波,比想象中来得更猛烈。
北平布政使司、按察使司,几个衙门的主官,平日里朱棣也曾打过交道,都是些勤勉务实,颇有能力的官员。
可现在,他们被锦衣卫用铁链锁着,如同牲口一般,从府衙里被拖了出来。
有人面如死灰,一言不发。
有人则像疯了一样,大声哭喊着冤枉,咒骂着朝廷无情。
朱棣和范统走出王府,沉默地看着这混乱的一幕。
一队队的官吏被押解出来,朝着应天府的方向而去,等待他们的,是冰冷的铡刀。
而那些官职较低的副手,则在衙门口被扒了官服,按在长凳上,当众施以杖刑。
“啪!”
“啪!”
沉重的板子落在皮肉上的闷响,混杂着撕心裂肺的惨叫,让整条街的空气都变得压抑而血腥。
朱棣的拳头,不知不觉间已经攥得发白。
“为什么?”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颤抖,“张大人、李主事我见过他们,都是好官。为了地方财政,为了不耽误朝廷的税赋,才用了空印的法子。这本是权宜之计,为何为何要下此狠手?”
他想不通。
他父皇,那个一手缔造了大明王朝的男人,为何会变得如此酷烈,如此不近人情?
“因为,在您父皇眼里,他们是不是好官,不重要。”
范统的声音,在一旁冷不丁地响起,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朱棣猛地回头,看向他。
范统没有看他,目光依旧落在窗外那片人间地狱,他拿起酒杯,抿了一口,才慢悠悠地说道:“王爷,您觉得,您父皇是真的不知道空印是怎么回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