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他重新坐回龙椅,那并不高大的身躯,此刻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你说,这李宗海,跟了徐达十几年,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悍将,他为什么会反?”
朱标沉吟片刻,缓缓开口:“父皇,奏报上说,李宗海的家人,尽在应天府。或许,是被人拿住了把柄,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朱元璋冷笑一声,那笑声里,满是嘲讽,“能把他家人拿捏在手里的,还能是谁?”
他伸出手指,在龙案上轻轻敲击着,那“笃笃”的声响,像是一柄重锤,一下下砸在朱标的心上。
“这帮子人,手伸得挺长啊。”
朱元璋的目光,穿过大殿,望向了相府的方向,眼神幽深。
“他们以为,咱老了,眼花了?咱刚在空印案上砍了几千颗脑袋,雪迹还没干呢,他们就又忘了疼!”
“咱把这天下,交到你手上之前,总得给你扫干净屋子。”朱元璋转过头,看着自己这个最器重,也最满意的儿子,语气里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有些烂了根的树,留着,只会把整片林子都给毁了。该砍,就得砍!”
朱标心中一凛,他知道,父皇这是又动了杀心。
而且这一次,要砍的,恐怕不止一棵树那么简单。
相府,书房。
胡惟庸正拿着一把小巧的银剪,慢条斯理地修剪着一盆名贵的兰花。
他神情专注,仿佛这盆兰花,便是他的整个天下。
管家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将一封刚刚从辽东用八百里加急送回的密信,呈了上去。
胡惟庸没有接,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剪下最后一根枯黄的叶片,才用丝帕擦了擦手,接过信。
他展开信纸,一目十行。
书房内,静得只剩下烛火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许久,胡惟庸将信纸凑到烛火前,看着它一点点化为灰烬,飘落在香炉之中。
他那张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
“相爷”管家见他久久不语,忍不住开口。
“五万联军,一夜之间,全军覆没。”胡惟庸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纳哈出王帐的三千精骑,也折在了那一线天。”
管家的身子猛地一颤,额角瞬间沁出了冷汗。
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