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里,林宣是靖边司最懂得审时度势的人,也是最不应该来这里之人。
林宣语气诚恳:“属下迟至今日来才拜访百户大人,请百户大人莫怪。”
吴百户摆了摆手,动作稍显有气无力,说道:“如今的靖边司,只有一位百户,那就是沈百户”
随后,他转移话题道:“不说这些了,这是我的新作,你来看看”
林宣走到吴百户身旁,面前是一张即将完成的山水画。
他虽不懂画道,也看的出来,吴百户的画,是有几分功底的。
这是一幅墨竹图,画的惟妙惟肖,但给人的感觉,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整幅画作,看起来死气沉沉,毫无生机。
林宣的视线从画上移开,沉声道:“大人,属下今日来,并非为了欣赏画作。”
吴百户终于搁下笔,缓缓抬起头,望向林宣。
只一眼,林宣心中微微一沉。
吴百户的面容比前几日更显憔悴,头上平添了许多白发,眼袋深重,一双眼睛几乎完全失去神采,如同两口枯井,透着一股近乎死寂的深邃。
几天不见,吴百户竟像是苍老了十岁有余。
他扯动嘴角,声音沙哑,缓缓道:“靖边司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沈青崖背景通天,不会太过难为你一个小小的旗官,黄岳虽气量狭小,你给他认个错,低低头,最多再破点财,这件事情也就算过去了,人在屋檐下,要懂得一个‘忍’字,我相信你能明白这个道理”
林宣深吸口气,目光灼灼的看着吴百户,反问道:“属下忍一时没什么,但是大人——,您就真的甘心吗?”
吴百户眼皮抽动了几下,呼吸变的粗重,紧握的双拳之上,青筋爆现。
甘心?
十数年副职蹉跎,谨小慎微,苦心经营,眼看曙光在即,却被一个空降的世家子轻易碾碎,被一个一手提拔的恶犬背刺,连最后的体面都被踩在脚下,他如何能甘心?
他恨不得生啖其肉!
但他不甘心又能如何?
沈青崖背景深厚,而他的靠山,又不愿意为他做任何努力。
仅凭他一个人,如何与清流集团抗衡?
他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浊气,缓缓松开拳头,说道:“本官老了,争不动了,也不想再去争什么,每日赏花作画,倒也落得个清净自在”
吴百户显然已经自闭了,林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