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油灯下,陈冬河的神情异常严肃。
他低语几句,语速极快,眼神在灯影下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爹娘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忧虑和觉悟。
最终,两人都重重地点了点头。
夜深了。
整个陈家屯陷入沉睡,只偶尔传来几声零星的犬吠。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滑出自家的土坯房,如同游鱼入水,融入了浓稠的夜色之中。
陈冬河走到足够远的地方,避开任何被村民发现的可能性,这才意念一动。
一辆擦拭得锃光瓦亮的“永久”牌二八大杠凭空出现在田埂小道上。
他翻身上车,双脚猛蹬脚踏板,链条发出轻快的“哒哒”声,自行车如同离弦之箭,载着他朝县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破开夜风的呼呼声响在耳边,两旁的田野和树林在月光下飞速倒退。
山里的路不好走,但他骑得异常沉稳。
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开了头,就如同离弦之箭,绝无半途而废的道理。
他事先在家就琢磨好了一切,已经用一笔刚劲字体写好了匿名信。
那字体筋骨虬结,力透纸背,绝不像出自一个二十郎当岁年轻后生之手。
这年月的县城,路灯昏黄稀少,更别说监控摄像了,夜路空旷得如同无人之境。
凭着上辈子的经验和高超的身手,潜入县城那座庄重而略显老旧的县大院,对他而言难度并不比钻一片高粱地高多少。
高大的院墙下,他轻灵如猫,闪展腾挪,所有动作干净利落,不带起一丝多余的声响。
他摸黑来到主要领导办公区那一排青砖红瓦的平房。
找到最中间那扇挂着“书记室”牌子的门。
他没有敲门,而是屏住呼吸,侧耳倾听片刻。
屋内一片死寂,呼吸均匀绵长,显然主人早已熟睡。
他摸出两根细若发丝但韧性十足的小铁钩,借着月光,小心翼翼地探入那把老式挂锁的锁芯。
几声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咔哒”轻响后,锁舌顺从地滑开了。
他极缓极轻地推开那扇厚重的木门,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门轴大概刚上过油,顺滑异常。
办公室里陈设简朴而齐整,宽大的办公桌面在月光映照下泛着沉稳的光泽。
陈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