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放肉!”
她拿起最干净的一个碗,小心翼翼地撇开浮沫,舀了满满一碗油花足,肉块多的滚烫羊汤,还特意挑了几块嫩滑的羊杂放进去。
陈冬河端着见底的粗陶碗,看着自家老娘佝偻着背,几乎五体投地般跪在冰冷的泥地上。
她布满冻疮的手,小心翼翼捧着那碗特意撇净浮油,熬煮得喷香的羊汤,像供奉稀世珍宝似的,轻轻摆在桌角那个黄绒绒的小东西面前。
昏黄的油灯火苗在她虔诚的脸上跳跃,映着那双因操劳而浑浊此刻却放光的眼睛。
她嘴唇翕动,带着压抑不住的敬畏和讨好,声音压得极低,生怕惊扰了那娇客:
“大仙您慢用,新熬的,管够”
那恭敬劲儿,看得陈冬河腮帮子发紧,牙根直泛酸。
爹娘这副恨不得把心都挖出来奉上的模样,怕是当祖宗伺候都没这么周全。
自己这颗小白菜,在这老两口心头,怕是真成了墙根底下冻蔫巴了的隔年苗,瞅着就岌岌可危喽!
时间悄然流逝,油灯爆了个灯花。
当爹娘的,还在灶间低声商议着黄仙儿过夜的草窝要铺多厚实,角落那破洞要不要拿稻草堵严实,免得寒风吹着了。
陈冬河蜷在烧得滚烫的土炕里沿,眼皮沉得像坠了铅。
听着爹娘絮絮叨叨的“恭敬”、“避讳”钻进耳朵,只觉得那嗡嗡的低语和着炕火的热气,熬成了一锅粘稠的迷糊浆子。
窗外北风的呼号成了催眠曲,爹娘蹑手蹑脚的身影在土墙上拉出摇曳的暗影。
最后,那嗡嗡的念叨声也渐渐听不真切了,只有一片温暖厚重的黑暗温柔地裹挟下来,将他疲惫不堪的筋骨缓缓泡软。
陈冬河是被怀里轻微而持续的蠕动弄醒的。
这一觉睡得极沉,炕火烧得旺,整个人暖烘烘的,仿佛要把这几日的疲惫都熨平。
等他睁开眼,透过糊着旧报纸的窗户纸看见天色已经微明,才猛地想起怀里那群毛茸茸的小家伙呢?
他下意识摸了摸空荡荡的胸口。
他赶紧翻身下炕,趿拉着鞋推开东屋门,正看见娘王秀梅捧着个大粗瓷碗从灶房出来。
锅里隔夜冻上的熟鸡肉刚热好,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她小心翼翼地将五分之一的嫩肉,仔细地盛到一个擦得锃亮的粗陶盆里。
又特地从汤里捞出几块油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