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猪耳朵眼里头,还藏着不少硬茬子呢!”
“这猪脸两颊,得赶紧拿灶火燎一遍才去得干净!”
他指着猪头关键地方直点划。
陈冬河嘿嘿一笑,手底下动作一点儿不慢,那细长的剔骨刀在他手里像活物般贴着骨头缝灵巧地游走。
“这么大个猪头,不卤透了就糟践了!卤足了火候,切成纸飞子那么薄的片儿码在盘子里,泼上辣子蒜泥红油碟子”
“啧啧!这一口肉一口酒,才算有滋有味!这才是正经办酒席的排场!”
“嘿!你这刀使得乖乖!”
林大头看着那快得几乎带出残影的利索劲头,骨头缝里的细碎筋络被刮剃得干干净净,跟片鱼鳞似的,忍不住又啧啧赞叹起来。
“你这家传的手艺到底藏了多少宝贝?光这一手剥皮剔骨的本事就够人吃几代的了!说真的,你这卤肉的独家方子”
陈冬河刚想张嘴逗他两句,却被林大头眼疾手快抄起身边的一根小柴火棍子虚打了一下止住话头:
“甭打岔!少说那没滋味的!我说卤肉方子就卤肉方子!你小子要真有那份心意”
林大头舔了舔被寒风吹得干裂的嘴唇,那想象中诱人的卤肉香气仿佛就在鼻尖萦绕。
“等开春了,我豁出去这张老脸,凑钱弄个小摊车,就支在县里汽车站那热闹口上!你出方子,我出力气张罗!挣了钱”
“行!”陈冬河应得嘎嘣脆脆,笑容坦荡得像铺满雪的晴天,“老林哥,冲你这片真心,钱的事儿咱不提,几张卤肉方子算啥?”
“你要用,我这现成的就有几个!赚多赚少都归你!就当是我这做兄弟的,给你那六个虎头虎脑的干小子提前攒点书本钱!”
他“哗啦”一下拎起旁边预备好的一大瓢冷水,泼在猪头上,冲掉刮落的毛渣碎屑:
“日后我去县城赶集,能顺道在你摊子上切一盘猪头肉,再配上你打来的那散篓子酒,滋溜抿上几口,这日子,咱哥俩的交情就够美够香了!”
林大头只觉得心里头一股热气直冲眼眶。
他太清楚陈冬河这是绕着弯儿想帮他减轻家里那沉重负担。
这份沉甸甸的情谊,比山还重。
他咧嘴笑着,结实实地捶了陈冬河肩膀一拳头:
“那还有啥说的?卤肉管够!散酒尽管喝!就凭咱哥俩这情分,你往后喝酒都不用张嘴说,带着肚子来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