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祯抱着紫玉,走出了那片被剑意隔绝的空间,重新回到了阴界那片永恒的灰暗之中。
忘川河水依旧无声地流淌,血月依旧高悬,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
但有些东西,已经彻底不一样了。
他找了一处相对干燥的岩石,将紫玉轻轻放下,让她靠在石壁上。
做完这一切,他后退了两步,仿佛不敢再靠近她,不敢再面对自己亲手种下的因与果。
他抬起头,望向那轮亘古不变的血月,试图从那冰冷的月光中,找回自己那份早已深入骨髓的冷静与超然。
可是,他失败了。
紫玉的哭声,她的控诉,她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睛,在他脑海中反复回放,挥之不去。
那些被他视为“必要代价”的痛苦,狠狠地扎在他的心上。
李怀祯布局了万年,忍受着残缺与孤独,一步步将棋子摆到关键的位置。
他忍受了无数个日夜的煎熬,忍受着道心被执念侵蚀的风险,为的,不就是这最后一步吗?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在即将成功的时候,心软?
李怀祯闭上眼,试图用“大道”来说服自己,用“完整”来压制动摇。
“为了完美的结局,个体的牺牲是必然的”
“这是通往无空间、无时间境界的唯一道路”
“她只是过程,不是终点”
然而,这些曾经坚不可摧的信念,此刻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因为一个声音,一个来自他内心最深处、被他压抑了无数年的声音,在疯狂地呐喊:
那如果,那个“个体”,是她呢?
如果那个“过程”,是她所承受的、日复一日的、生不如死的痛苦呢?
你的大道,就真的比她的眼泪,更重要吗?
“轰!”
仿佛一道天雷在他脑海中炸响。
李怀祯一直以为,自己的道心坚如磐石,无悲无喜,无欲无求。
可直到此刻他才明白,他的道心,早已被那份对“完整”的执念,腐蚀得千疮百孔。
李怀祯不是超然,他只是麻木。
他不是无情,他只是将所有的情感,都压抑在了对最终目标的渴望之下。
他不是神,他只是一个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目标,而不择手段的、可悲的修士。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