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他将一杯温牛奶轻轻放在方允手边。
“很晚了,”温沉嗓音穿透密集的敲击声,“先休息,明天再说。”
方允的视线终于从冰冷的数据洪流中挣脱,落在那杯氤氲着热气的牛奶上。
暖意透过玻璃杯壁,熨帖着她微凉的指尖,紧绷的神经倏然松懈了一隙。
然而,下一秒,她看向屏幕上未完成的程序瑕疵法律论证要点,及申诉策略草案,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执拗。
“还不行,”她摇头。
“这个申诉要点和证据链必须今晚梳理完,明天一早要发给团队和专家同步。那边给的时间窗口太紧了,拖不起。”
话音未落,手指已经重新敲击键盘,屏幕的光映亮了她眼底的坚持。
赵廷文立在桌旁,身形未动。
看着她又沉浸回那片由法律条文构筑的战场,那副倔强不肯服输的模样,让他想起,她在三亚冲浪时一次次被海浪掀翻又立刻爬起来的韧劲。
沉默地注视了几秒,眸底情绪翻涌,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
他知道,劝是劝不住的。
对于工作,她有着和他一样的固执,甚至更甚。
没再说话,转身离开了书房。
脚步声渐远,方允心中莫名一松。
他在身旁,总有种被“教导主任”凝视的压迫感。
甩甩头,强迫自己注意力重新钉死在眼前的文件上。
密集的键盘敲击声再次填满书房。
约莫二十分钟后,那熟悉的脚步声,去而复返。
方允并未抬头,只当他是路过取物。
直到——
一片沉静的阴影,再次无声地笼罩了书桌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