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有一串新鲜的脚印——不是她的登山靴印,而是小巧的、类似绣鞋的痕迹,带着湿漉漉的水汽,像是刚有人走过。
林砚的头皮一阵发麻。她不是胆小的人,在古墓遗址待过整夜,也曾在老宅里修复过被虫蛀的佛经,但此刻,一种莫名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二楼的光线来自走廊尽头的房间。门缝里透出暖黄色的光,还隐约飘来断断续续的琵琶声,调子哀婉,像是在诉说什么心事。林砚屏住呼吸,轻轻推开门。
房间里没有灯。光线来自窗台上的一盏青铜灯,灯芯明明灭灭,燃烧的似乎不是煤油,而是某种带着异香的油脂。一个穿着绯红色襦裙的女子正坐在窗前,背对着她,手里抱着一把紫檀木琵琶,指尖轻挑,弦音如泣如诉。
那女子的长发松松挽着,用一根碧玉簪固定,乌黑的发丝垂在肩后,随着弹奏的动作轻轻晃动。她的裙摆铺在地上,像一朵盛开的红牡丹,裙摆上绣着的金线暗纹在灯光下流转,竟是唐代最盛行的联珠纹。
“谁?”女子的声音清冽,像山涧里的泉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林砚后退一步,头灯的光束不小心扫到了女子的侧脸。那是一张极美的脸,眉如远山含黛,眼似秋水横波,鼻梁挺直,唇色嫣红,却毫无血色,仿佛上好的白瓷雕成。最让林砚心惊的是她的眼神——那不是现代人的眼神,清澈里带着历经世事的沧桑,像见过千年风霜的古玉。
女子转过头,看到林砚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淡淡的了然。她放下琵琶,站起身,绯红色的裙摆拂过地面,竟没有扬起一点灰尘。
“你终于来了。”女子说。
“你是谁?”林砚的声音有些发颤,她注意到女子的脚——那双脚穿着绣着鸾鸟的锦鞋,却没有踩在地面上,而是离地半寸,裙摆下是空的。
女子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三分悲凉,七分释然:“世人多叫我红拂。”
“红拂?”林砚如遭雷击。红拂女,李靖的夫人,“风尘三侠”之一,那是隋末唐初的传奇人物,怎么会出现在这座民国别墅里?
红拂女走到她面前,衣袖拂过林砚的手臂,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却没有实体的触感。林砚这才确定,眼前的不是人。
“此非民国别墅,”红拂女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目光扫过房间里的陈设,“这里是沈约为我建的‘麟趾堂’,仿的是长安麟德殿的一角。”
“沈约?那位外交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