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的人不多,四公那天把狼肉和狼皮分给了大家。很多以前纪子不会的事,村里的妇人们都耐心地教她。
征兵告示毫无意外地贴在了村子中央的那棵大树上。
两个身穿铠甲、腰挂长剑的秦兵坐在树下,正与四公说话。
执夫家中,纪子已经哭花了脸,她捂着嘴,泪眼朦胧地看着执夫。
执夫的母亲也红了眼眶,却仍细心地为儿子梳头,用发簪将他的头发整理整齐。
一切准备妥当,执夫缓缓站起身,露出一个微笑。
“娘,别哭。儿子去战场挣功名。”
他轻轻擦去母亲脸上的泪水,转头看向纪子。
纪子泪眼盈盈,偏过头去,低声抽泣。
巨树下,两名秦兵很快看到一个身材瘦弱、面貌清秀的少年走了过来。
执夫跟着两名秦兵走了很久,终于来到了一个约三四千人的军营。营中,一名身穿铠甲的秦兵负责为执夫登记。
“姓名。”
“执夫。”
“多大年纪。”
“十五。”
听到回答,登记的秦兵抬头看了执夫一眼。
登记完毕后,执夫拿到了一块木牌。随后,一名士兵示意他跟上。
一路上,执夫看到很多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正挥舞着近一米长的剑,旁边有带甲的秦兵监督。有人流泪时,还会被轻声安慰几句。
“新兵越来越小了,你注意到了吗。”
“是啊,你看那几个小子,还在哭。”
偶尔路过一些老兵身边时,执夫能听见他们在一边看着新兵,一边闲聊。
秦人向来不怕死,这是天下皆知的事,但那已是过去。
商鞅初行变法之时,凡斩敌首者皆可封爵,那时的秦国全民尚武,参军之风空前高涨。
100年光阴流转,战火连年不曾停歇,秦人曾经沸腾的热血,也渐渐归于沉默。其中更深的缘由,或许源于那位大秦战神——白起的结局。这件事,成了压垮军心的最后一根稻草。
也许只有亲身走入大秦这片土地,才能明白为何秦始皇一生不轻易动刀于功臣。
剔除前代糟粕,继承先辈精华。一代代秦君不断求变,七世明君接连登场,这样的积累之下,若还不灭六国,反倒说不过去了。
执夫始终觉得,六国的失败,输得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