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冲刷着我的身体,雷霆在不远处炸响,那不是恐惧,而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洗礼,每一次电闪雷鸣,都会让周围空间的能量产生剧烈的激荡,我的根系会因此而更加深入地扎根大地。
秋日里,风变得萧瑟,一只松鼠在我身上筑巢,储存着过冬的松果。
它的生命是如此短暂而急促,在我的感知中,它从出生到死亡,仿佛只是一场短暂的、忙碌的梦。
冬日里,大雪纷飞,将我彻底覆盖。
我陷入一种半沉睡的状态,将所有的生命力都收缩到根部,静静地等待着下一次春日的召唤。
百年。
也许是一百年,也许是更久。
在我的感知中,山下的村庄从茅草屋变成了砖瓦房,又被推平,建起了高楼。
山路上的行人,从穿着草鞋的樵夫,变成了背着登山包的游客。
他们的生命,如同我身边的野草,一岁一枯荣,转瞬即逝。
我见证了无数的相遇与别离,无数的出生与死亡。
我曾被一道闪电劈断过一根粗壮的枝干,那剧痛持续了整整一个夏天。
我也曾被一对躲雨的恋人,在树干上刻下过誓言,那份喜悦的能量,温暖了我整个秋天。
我就是存在。
我就是时间。
我就是这片山林本身。
没有悲伤,没有喜悦,没有孤寂,也没有喧闹。
只有一种纯粹的、如如不动的“在”。
我的意识,几乎要彻底沉醉在这种宏大而宁静的“存在”之中,与这棵古松融为一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神魂深处,那枚火麒麟的烙印,猛然爆发出灼热的光芒!
“——归!”
一声不带感情、却又充满无上威严的呵斥,如同暮鼓晨钟,在我的意识之海中轰然炸响!
我猛然惊醒。
属于“婧善美”的自我认知,如同退潮后露出的礁石,从那片浩瀚无垠的“树之意识”中,顽强地浮现出来。
我是婧善美。
我是一个人。
我拥有七情六欲,我会为生存而挣扎,我会为死亡而恐惧。
强烈的回归欲望,让我猛地挣脱了与古松的链接。
“轰——”
我的元神如同被弹射出去的炮弹,瞬间被拉回了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