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窗外摇曳的树影吩咐。
待青禾轻手轻脚退下后,清冷的月光顺着窗棂爬上案几,将那枚铜钥匙镀上一层冷银般的光泽。
他捏起那枚钥匙放入掌心,指腹的薄茧慢慢碾过齿纹间的刻痕,只觉得这钥匙泛着比夜色更沉的凉意。
云砚洲想起少女不久前还在这书房里,在自己面前吃完栗子糖糕后,嘴角还沾着点糖渣。
她当时仰着头,一脸天真烂漫和不加掩饰的依赖,说大哥怎么对她这么好,说她最喜欢大哥了。
而现在,她应该讨厌他这个大哥了吧。
他明明很清楚,他的妹妹最厌污糟之地,帕子沾了一点灰都不能容忍。又天生畏寒,往年冬日里总要窝在暖阁里,双手捧着暖手炉,连指尖都不肯露出来。
如今她明明是被人栽赃陷害,他却偏要罚她去藏书阁面壁思过,还是在这样寒意渐重的秋夜,去那样四处漏风的冷清地方,甚至还要待上整整一天一夜。
她一定觉得很委屈,心里也一定在怨恨他。
云砚洲的神色隐没在烛火照不到的阴影中,看不清情绪。
他几乎对任何事情,都能游刃有余地处理妥当。
但唯独对她,他并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做法,到底是对还是错。
想要将她护在羽翼下偏爱,想要毫无保留地站在她身侧,又怕无度的纵容会惯坏她的性子。
于是只能狠下心惩罚她,用戒尺责打她,想让她静静思过,可自己心底却像被细针扎着,泛着细密的钝痛。
他闭了闭眼,眼前清晰浮现出她在他面前执拗开口的模样。
她说反正她说什么,做什么,结果都一样,那她宁愿像现在这样。
她在马车上时,没说父亲和母亲如今对她有多么不好,只说他们如今都厌弃她。而今晚这一切,他将所有细节都看在眼底。
在他回来前,云汐玥这样的陷害,父亲和母亲那般不分青红皂白的偏私,或许已经不知道发生过多少回了。
她甚至都不愿意再去辩驳。任性的背后,不过是早已不对其他人抱有希望,宁愿用那样的方式保护自己。
云砚洲想,或许他该惩罚的人根本不是她,而是他。
说到底,是他这个大哥没有保护好她。是他在她身世发生巨变的时候,在她之前受委屈的时候,没有在她身边。
他将那枚钥匙握在掌心,冰凉的金属贴着掌心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