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
这时,一个稍微大胆些的中年村民扬声道:“王满仓,你这‘工分’是个啥说法?
俺们只听过去年有地方搞互助组记‘工’,可咱这还没整明白哩?你这治碱的‘工分’,咋个算法?真能换钱?”
这一问,直接把王满仓问住了。
他其实也只是在乡里开会时,模糊地听上级提过这个新词,说是以后搞生产建设的一种“记账”办法,
具体怎么折算成粮食或钱,乡里干部自己也说得含含糊糊。
此刻被当众追问,他脸上有些挂不住,只能板起脸,用更大的声音掩盖自己的心虚:
“嚷嚷啥?上工就有工分,工分工分自然有工分的用处
这是上级的新政策,还有假?
现在跟你们说太多你们也不懂,总之,给国家出力,国家绝不会亏待你们,都给我把心放肚子里。”
他这番含含糊糊、色厉内荏的解释,非但没能打消疑虑,反而让村民们更加不安。
王老栓在角落里听着,心里更是凉了半截。他活了大半辈子,最怕的就是这种“画在纸上的饼”,
听着好听,到头来能不能吃到嘴里,全是官府一句话。
这“工分”听起来,比从前地主打的白条还玄乎。
而此刻,蹲在人群外围的陈朝阳,眉头已经紧紧锁死。
他清楚地知道,“工分制”在历史上曾走过的弯路和其固有的弊端。
他本意是在汉东,结合工程实际,探索一套更合理、更透明的劳动报酬与物资分配机制,
或许可以借鉴“工分”的形式,但必须与实物、现金挂钩,确保公平。
然而,政策尚在研讨,基层为了完成任务,就已经开始生搬硬套、强行摊派,甚至做出了模糊的承诺。
“胡闹!”陈朝阳在心里暗骂一声。
这种粗暴、欺骗式的动员,是在透支政府的公信力,是在他宏伟蓝图的根基上埋下隐患的雷。
这时,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妇女挤到前面,带着哀求:“满仓叔,俺娃才满岁,离不开人,他爹已肯定要报名的,俺能不能”
“不能,”王满仓打断她,“这是死命令,每家出工的人数必须达标!
娃可以托给老人,没老人就带着娃上工地,办法总比困难多!”
“带着娃上工地?那怎么行!”年轻妇女的声音带上了哭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