液,是五脏之根本。津液一失,神仙难救,汤药是为驱邪,盐糖之水,是为救命!先固其本,再驱其邪,此乃正道。”
他将调好的温盐糖水端过来,用小木勺撬开甲士的牙关,一点,一滴,极有耐心地将那碗救命水,缓缓喂了下去。
一夜无话。
当天光再次刺破黑暗,那名郎中惊喜地发现,原本人事不省的甲士,竟已恢复了些许神志,吐泻之症也已大为缓解。
他望向守了一夜,眼下布满血丝的李沐,深深一揖,声音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发自肺腑的敬畏。
“药丞大才!救命之恩,卑职替王五,谢过了!”
李沐只是摆了摆手,疲惫地靠在车壁上。
他知道,角落里,那名负责记录皇帝起居注的御史,已经将昨夜的一切,都用冰冷的笔触,刻在了竹简之上。
这或许能换来龙椅上那位的一丝青睐,又或许,会招致太医署同僚更深的忌惮。
但此刻,他不在乎。
夏末,车驾终于抵达会稽郡。
浩荡的队伍,停驻在了钱塘江北岸。
江面阔大,水流湍急,工兵营早已在江上搭建起坚固的浮桥,以供圣驾通过。
江岸两侧,人山人海。
无数百姓与地方士族,都赶来瞻仰天子渡江的盛况。
李沐站在人群后方,目光却未曾投向那即将到来的华丽车驾。
他在拥挤的人潮中,搜寻着某个特定的身影。
突然,他的视线被江对岸一个高大的年轻人牢牢锁住。
那少年约莫二十上下,身形魁梧,鹤立鸡群。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里,燃烧着一团不肯熄灭的野火,充满了桀骜与不驯,仿佛这天地万物,都不配入他之眼。
李沐的心脏,再次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他想起来了。
史书有载,秦灭楚后,项氏一族举族迁于会稽。
族中有一子,名籍,天生神力,且有重瞳之异相!
是他!未来的西楚霸王,项羽!
就在此时,始皇帝那辆由六匹纯黑骏马拉乘,以金玉装饰的銮驾,缓缓驶上了浮桥。
“万岁——!”
不知是谁带头,一声高呼,瞬间引爆了江岸。
“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