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子磕在了炕桌上,火星子溅得到处都是。
“你咋就去找小江了?!”他嗓门一下子拔高,又急又气,“不是说了这事先不麻烦他,咱们自个儿再想想办法吗?小江帮咱们公社够多的了,这点家务事,咋好意思再去张嘴!”
张兰的眼泪又涌了上来,声音带着哭腔,却比李有柱的吼声还要刚硬。
“等?等到啥时候?那赵家两口子都没了!卫国和明珠才十九!十九岁啊!没个大人在跟前护着,还不被人给生吞活剥了!我等不了!我一天都等不了!”
她的话狠狠砸在李有柱心上。
他张了张嘴,那股子火气顿时泄了个干净,只剩下满腔的愧疚。
是啊,那是他的亲骨肉,在外面吃了快二十年的苦,如今孤苦无依,他这个当爹的,还有什么资格瞻前顾后?
夫妻俩相对无言,半晌,李有柱才长长地叹了口气,又拿起烟锅子,闷闷地抽起来。
“这事儿振国和他媳妇那边,怕是”
这才是他心里最打鼓的事。
张兰的心也沉了下去。
大儿子李振国憨厚,可儿媳妇刘红霞是个利索人,家里突然要多两张嘴,还是两个跟他们没感情的弟弟妹妹,谁心里能没点疙瘩?
屋子里的空气沉闷得像要凝固。
突然,李有柱把烟锅子重重一放,下了决心。
“要是振国两口子有啥想法大不了,大不了就把这个家分了!咱俩搬出去住,那俩娃跟着咱!”
晚饭后,李振国见爹娘一晚上都拉着个脸,心里直犯嘀咕。
他给李有柱递过去一杯热水,瓮声瓮气地开了口。
“爹,你跟我娘今天咋回事?心里都藏着事儿。”
李有柱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看了儿子半晌,把心一横,将卫国和明珠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他讲得很慢,讲完后,开口询问,“振国,你是个啥想法?”
李振国愣住了,端着水杯的手停在半空,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
李有柱和张兰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谁知,李振国猛地一拍大腿,杯子里的水都晃了出来。
“爹,这有啥好想的?!”他嗓门洪亮,“那是我亲弟弟亲妹妹!流落在外面快二十年了!该认!必须认!”
他又挠了挠头,“这事儿,晚上我跟红霞说。她不是那不讲理的人,分得清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