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宋老将军艰难地欲坐起身,累累旧伤牵扯着他,整个身躯仿佛陷入泥淖,又被藤蔓层层缠绕。
宋疾安连忙伸出手去,将老人家轻轻抱起,又妥帖放好。
他明显感觉到,祖父的身躯更轻了,好像一个幼童。
每当这个时候,他心中便升起铺天匝地的悲凉。
他知道自己不孝,他恨自己。
但宋老将军却很高兴,满意地说:“你小子有使不完的牛劲,是个从军的好料子!”
宋老将军很喜欢这个孙子,甚至很娇惯他。
“祖父,你身经百战,披伤无数,到如今日夜为病痛所扰,可曾后悔么?”宋疾安忍不住问。
“呵呵,人总是会老的,也总是会死的,”宋老将军露出孩子般的笑脸,“你看那战马宁愿死在沙场,也不愿老死于槽枥间。人活一世,也总该在可以自主的时候纵情为自己活上那么几年,才不枉此生啊!”
宋疾安把头低了低,复又昂起头来,说道:“我真恨自己没能早生几十年,倘若能与那些胡人羌人在战场厮杀,该是何等痛快!便是为国捐躯,马革裹尸,也强如浑浑噩噩,不知所之的好。”
宋老将军看着自己的孙子,伸出手去在他的肩上用力拍了拍:“你小子非池中物,只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遇到上天给你的风云际会。不过意气不可凋丧,大丈夫生于天地间,自当有建功立业的雄心。便是一时有不得意,也要劝着自己泰然处之。
更何况你年纪轻轻还不到二十岁,怎么就料定没有出头之日呢?廉颇六十岁还不服老,披甲上马以示尚可用。我如今虽然身残,可真到了战场上,拼了命也能赚一个。”
“可是我这次又错过了国子监的初试,”宋疾安也不是不后悔,“原本都想好今年要进武院的,可还是”
“今年错过了,还有明年。”宋老将军笑了笑,“又不是从此以后不能考了。”
“祖父,您都不问问我为什么耽搁了考试吗?”宋疾安好奇。
“你既错过了必然有错过的理由,事情都过去了,何必深问?”老将军叹息一声,“你总有你的不得已就是了。”
宋疾安听了祖父的话,心中又安慰又羞愧:“这天底下怕也只有祖父您还看得起我,我在世人眼中早已是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了。”
不止外人这么看他,就连他的亲生父亲也认定他是个孽障废物。
“这世上的人大多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