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立名目,十五税一成了虚文。更兼农闲之时,名为‘帮工’,实则强征。抬轿、修路、垦荒、挖煤动辄数月,自带干粮。田地无人照料,荒芜废弃,青苗枯死,一年的指望就此落空。待他们筋疲力尽归来,田地或被他人侵占,或早已荒废。赋税未减,徭役反增,生计全无,岂敢回县?”
秦青洛没有打断。
“其二,胥吏横行,鱼肉乡里。”陈易继续道,“王府分田之策,本是良法。然地方胥吏,上下其手。良田美地,尽被其亲信豪强圈占;贫瘠坡地,才分与归籍流民。更有甚者,以‘查验’、‘丈量’之名,行索贿敲诈之实。稍有不满,轻则鞭笞枷号,重则罗织罪名,家破人亡。百姓视县衙如虎口,宁受土司盘剥,尚有一线苟活之机,亦不敢踏入县衙半步。”
林间响着马蹄踏在落叶上的沙沙声,铁鳞军的队伍在后方沉默行进。
陈易深吸一口气,声音更沉:“其三吏治败坏,申诉无门。”他顿了顿,抬眼直视秦青洛,“那提及,数十年前,文石县曾有一位教书先生,目睹不公,欲往龙尾城告状鸣冤。结果人未出县境,便被差役拦截,当众活活打死!此后无人敢言,无人敢告。百姓活不下去,才逃入土司之地,纵然刀家盘剥甚重,至少尚有一亩薄田可耕。”
当说的话都已说完,其中如何意味,任谁都听得明白。
可出乎陈易预料的是,自始至终,这高大女子只是微微动容。
林间一片寂静。
秦青洛端坐马上,身影挺拔如松,阳光勾勒出甲胄冷硬的轮廓。
“王爷”
“寡人知道。”秦青洛平静道:“赋税虽重,民犹能生,徭役若重,民无所逃。”
陈易略略沉吟,眼神一时复杂难辨,
“你先前与我说‘有人鼓动’,看来王爷知道为何会有人鼓动,也知道为何那些隐户会听信鼓动。”
他话音出口,并不急躁浮动,他并非幼稚之徒,更不会信什么朝廷的本意是好的,只是下面的人还是执行坏了,与其说朝廷被人蒙蔽,倒不如说朝廷对下面的人会执行坏的事,从来心知肚明。
“文石县如此,南疆诸县,十之七八,大同小异。”陈易顿了顿,缓缓道:“哪怕胥吏横行、吏治败坏,也要他们去丈量田亩,编户齐民,征缴赋税。”
秦青洛微微前倾,甲片在光线下折射出冷硬的线条,面对陈易似有苛责的言语,终于缓缓回应道:
“县衙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