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仍有不少弩箭穿透了他们的身体,或者从缝隙中钻入,深深扎进车厢之内。
薛攸葛看得分明,那马车虽被射得摇摇欲坠,却并未被彻底摧毁,里面的人恐怕还未毙命。他气得脸色铁青,狠狠一跺脚,咒骂道:“该死的杂碎!”
远处西厂的火把光芒已清晰可见,甚至能听到隐约的呼喝声,时间,彻底不够了
薛攸葛眼里掠出一丝阴翳。
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得亲自动手了。
弩箭扎透车厢,鲜血从缝隙中流出,缓缓滴落,把车厢染红了。
殷听雪鼻尖处的血腥味越来越浓。
那些弩箭离她不过数尺,她的命也就差这么数尺。
殷听雪的脑袋拧动着,死亡离得很近,也太近了
死亡离得太近了,以至于她半点害怕都无。
鲜血从车厢处,缓缓流淌,蔓延到脚下。
她低垂着脑袋,凝望着地上的鲜血,一阵失神,
好多好多血她从没见过这么多的血,那都是为了她的命而流的血,
为什么
女人僵死已久的发白脸庞对着殷听雪,她一时想到了母亲,母亲死的时候,脸上也是这般僵硬。
葬礼过后,女眷嬷嬷们涕着泪私下说,王妃便是死后,也是一副佛像,这是多大的功德呀,可殷听雪知道,那是收敛过的容颜,她是看着母亲断气的,母亲死的时候,其实很无力、很痛苦,一口气哽着,始终喘不上来,于是断掉的时候,便死了。
人死的脸孔并不好看,都是双目瞪大的、无法瞑目的,包括她的母亲。
滴着血的箭矢扎在车厢上,想到母亲的死,她忽然很怕了,怕死得很痛苦,死得无法瞑目,
为什么
都要来杀我
我没有对谁不好啊。
殷听雪盯着脚下的血,
她忽然想起那些低声恭敬的称呼,
“圣女。”
是吗
原来是因为这个。
她像是终于明白了什么,
因为我是魔教的圣女
所以该死,对么
她想大声去喊,她不当魔教的圣女了,不要杀她,一念落下,她倏然惊醒了一般,是了,就是这样就好了,只要不是魔教圣女,没人会杀她了,也不会再有人为她而死了。
十五岁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