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上,用一把比她手臂还长的破扫帚,费力地刷洗着船板上的鱼鳞和泥污。偶尔有调皮的小鱼从她脚边游过,她会惊喜地低呼一声,试图用手去捧,却总是徒劳。
同村几个穿着稍好些、不用干活的孩子跑过石桥,看到正在劳作的阿贝,有个胖小子指着她笑道:“看,阿贝又在做大人活儿了!像个泥猴子!”
若是以前在莫公馆,有人敢这么说莫家小姐,早就被下人拖下去掌嘴了。但现在的阿贝,只是抬起头,用手背抹了一下溅到脸上的水珠,非但不恼,反而冲那胖小子做了个鬼脸,笑嘻嘻地回敬:“我乐意!我爹娘夸我勤快!比某些光吃饭不干活的人强多啦!”
她的话引得旁边几个洗衣服的妇人一阵善意的哄笑。那胖小子讨了个没趣,嘟囔着跑开了。
王氏走过来,看到阿贝小脸上又是水又是汗,裤腿也湿了大半,心疼地把她拉起来:“好了好了,剩下的娘来。看你这小手,都泡皱了。饿了吧?娘今天卖鱼得了几个铜板,给你买了块麦芽糖,快尝尝。”说着,像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掏出一小块用油纸仔细包着的糖。
阿贝眼睛瞬间亮得像星星,她接过那带着母亲体温的麦芽糖,却没有立刻塞进嘴里。她小心地掰下一小块,踮起脚尖,非要塞进王氏嘴里:“娘先吃!娘最辛苦!”
王氏猝不及防,嘴里被塞进一股甜滋滋的味道,一直甜到了心里头。她含着糖,看着女儿天真满足的笑脸,眼眶微微发热。她伸手将阿贝搂进怀里,用下巴蹭着她柔软的头发。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想起捡到阿贝时的情景,那半块质地极佳、绝非寻常百姓家能有的玉佩这孩子的亲生父母,究竟是谁?如今又在何方?沪上那样的地方,波谲云诡,他们夫妇这样的小门小户,真的能护得住这孩子吗?每当想到这些,王氏心里就像是压了一块大石,既暖又涩,五味杂陈。他们夫妇年近四旬才得此一女(虽非亲生),别无他求,只愿她一生平安喜乐,远离那些他们无法想象的纷争与危险。
沪上,齐府,书房。
午后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光洁的金砖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书房内燃着淡淡的檀香,试图驱散初春的寒意。
年少的齐啸云正襟危坐于紫檀木书案后,面前摊开着一本论语,但他心思显然不在圣贤之言上。福伯垂手站在一旁,正低声汇报着:
“林夫人变卖了一支银簪,换了少许米粮,这个月的生活暂时无虞。莹小姐前几日偶感风寒,林夫人用姜汤喂了,现已好转,只是看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