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大军吃什么,用什么?!”
“最关键的是,”王树翰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剩下气音,确保只有周围几人能听见,“我们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能指向日本政府或关东军高层。所有线索到黑龙会就断了。黑龙会是什么?是民间组织!日本人完全可以推脱是‘浪人个人行为’。我们若大规模抓捕日侨,攻击其‘民间机构’,在国际上立刻就会从受害者变成挑衅方。英美等国历来偏袒日本,绝不会支持我们,反而会站在日本一边指责我们破坏条约,挑衅生事!届时我们将外交孤立,内外交困!”
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那盏刺目的红灯上,焦虑、愤怒、屈辱、无奈,种种情绪在沉默中疯狂滋长。
这时,一阵急促而整齐的皮靴声由远及近。
宪兵司令齐恩铭和奉天警备司令臧式毅一前一后快步走来,两人军装湿透,泥点斑斑,脸上混杂着雨水、汗水和无法掩饰的惊恐。
“卑职该死!卑职护卫不力!罪该万死!”齐恩铭走到张作相和张汉钦面前,猛地一个深鞠躬,声音带着哭腔,头盔下的脸色惨白如纸。
臧式毅紧随其后,同样躬身,但他的语气听起来更像是早已排练好的沉痛汇报:“辅帅,少帅!城内戒严已全面铺开,各路口均已设卡,正在全力搜捕漏网之鱼。只是只是暴雨冲刷,现场混乱,线索极少卑职驭下无方,疏于防务,恳请重重治罪!”
他话语流畅,却下意识地避开了张汉钦骤然扫过来的、利刃般的目光。
张汉钦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注视着他们,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他们的肺腑。空气中的压力陡增,齐、臧二人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
良久,张汉钦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冰冷刺骨,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地上:“你们的脑袋,先暂时寄存在脖子上。”
两人如蒙大赦,又惊又惧,连声称是。
“齐恩铭。”
“卑职在!”
“立刻以‘全城清查匪患,维护商旅安全’为由,动用你所有宪兵和警察,对奉天城内所有日侨经营的旅馆、商铺、烟馆、妓院、道场、会社,进行不间断、高强度的‘依法’临检。消防、卫生、税务、营业许可给我鸡蛋里挑骨头!我要你们的标准严到吹毛求疵!我要让他们开门就亏钱,营业就违规,但绝不准留下任何逾越条约、授人口实的把柄!明白吗?”
“明白!卑职明白!保证办得合规合矩!”齐恩铭重重松了口气,立刻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