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帅府议事厅内,狂喜的浪潮尚未完全平息,但空气中已然弥漫开一种更为深沉、更为凝重的气息。
阳光透过窗棂,将每个人脸上细微的汗毛都照得清晰,也将那份刚刚经历血火洗礼后的疲惫与亢奋,映照得格外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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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汉钦没有回到主位,而是就站在那幅巨大的、血迹般标注着屈辱与胜利的地图前。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如深潭之水,扫过在场每一位肱股之臣。
那目光里,没有了方才宣布捷报时的激昂,只剩下一种近乎悲怆的沉重与不容置疑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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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叔伯,诸位同僚,”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重锤敲击在每个人的心鼓上,
“这场辉煌胜利,特别是花园口大捷,倭寇伏诛!
此确为我东北军民浴血奋战之荣光,足以告慰刘家窝棚惨死之冤魂,告慰赵大勇局长及五十三位殉国将士之英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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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变得沉痛无比:
“然,捷报之余,我等岂可有一刻忘怀——
自道光二十年(1840年)鸦片烽烟燃起,至今日民国十九年(1930年)花园口炮声渐息犹未止的......
这整整九十年间,我四万万华夏同胞,所承受的何等深重之苦难?所蒙受的何等奇耻大辱?!”
他猛地抬手,手指如刀,仿佛要划开历史的帷幕,将血淋淋的真相赤裸裸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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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可还记得?”
“道光二十二年(1842年),
英夷舰炮轰开国门,迫清廷签江宁条约(即南京条约)!
割让港岛,赔款两千一百万银元,开五口通商,领事裁判权如同国中之国!
此乃近代割地赔款之开端,华夏主权沦丧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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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丰八年(1858年)、十年(1860年),
英法联军再犯,焚我圆明园,万园之园化为焦土!
迫签天津条约、北京条约,割让九龙司,赔款巨万!
内地传教、游历,洋人竟可横行无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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