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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探春信:海疆诉孤(10)

方,记得那日,宝姐姐亲手递来的鹅黄汗巾,还带着淡雅的熏香,那细腻的触感仿佛还留在指尖;林妹妹生性敏感多愁,倚着花锄,低眉垂眸,吟哦出的诗句充满了对命运的感慨与无奈,那婉转的声音仿佛还萦绕在耳畔,久久不散。

然而,眨眼间,一阵裹挟着海盐颗粒的咸涩海风突然灌进喉咙,粗粝的沙粒刺痛着她的鼻腔,将她拉回了现实。潮腥气里混杂着礁石上牡蛎壳腐烂的气息,海浪拍打船舷的声响与记忆里大观园的丝竹声轰然重叠。

眼前只剩下这苍茫无边的大海,灰蓝色的浪涛翻涌如墨,浪尖上凝结的白霜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那孤寂的海螺声,一声又一声,似在诉说着无尽的哀愁。不知谁家的老船工在雾霭中吹响螺号,呜咽的尾音像极了惜春抄写佛经时铜磬的余韵。

远处,渔火在浓稠如墨的夜色中明灭不定,忽闪忽闪,像极了那年元宵夜挂在游廊下的走马灯。灯影里,姐妹们银铃般掷骰子的欢笑声穿透记忆,宝玉往她茶盏里偷放梅花时,那狡黠又带着少年稚气的眼神,仿佛还在眼前。那时她总嗔怪宝玉胡闹,却在无人时,悄悄将那朵带着体温的梅花,夹进常看的诗稿里珍藏。

此刻,那些温暖鲜活的场景,都化作了船篷上滴落的水珠。船身随着海浪摇晃,她蜷缩在狭小的船舱角落,听着木梁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记忆突然如潮水般涌来——大观园里,姐妹们在藕香榭起诗社,她提笔写下“玉是精神难比洁,雪为肌骨易销魂”,众人拍手称妙;冬日里,栊翠庵红梅绽放,宝玉踏雪送来折枝,插在她案头的青瓷瓶里,一室暗香浮动;就连往日拌嘴的琐碎,此刻想来都弥足珍贵。

可如今,她孤身一人,漂泊在这茫茫海天之间,身边再无往日的姐妹相伴。咸涩的海风裹挟着细碎的盐粒灌进领口,像无数细小的银针扎进肌肤,吹散她鬓角被泪水浸湿的碎发。暮色四合时,她常独坐船头,望着天际线将残阳一寸寸吞噬,把写满乡思的信笺折成纸船,任它们载着满腹心事没入翻涌的浪花。潮起潮落间,那些未说完的话语,那些对故土、对亲人的思念,早已被海浪卷成细碎的泡沫,混着清冷的月光,飘向远方,消失在无尽的黑暗里。

船行至暴风雨夜,甲板传来木板挤压的**声,如同垂危者的喘息。她蜷缩在颠簸的船舱内,被褥被咸涩的海风浸透,下意识攥紧袖口,那里还留着离家前宝玉悄悄塞给她的旧帕子。帕角的并蒂莲绣工虽已磨损,金线在月光下却倔强地泛着柔和的光,仿佛在无声诉说着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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