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然。
“夫人。”裴晏清剪下一片微黄的叶子,头也不抬,声音里却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我听说,陆家今天很热闹,摔碎了一套上好的粉彩茶盏呢。”
他的临江月,消息总是最快的。
沈青凰翻过一页账册,眼皮都未曾撩动一下,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天气:“一套茶盏而已,她若是气得狠了,把陆家掀了才好。”
“呵”裴晏清低笑出声,放下了银剪。他抬起那双潋滟的桃花眼,深深地凝视着她,“夫人这招‘阳谋’,用得可是比我的‘阴谋’还要狠。分时段售粮,避免人群拥挤踩踏;每人限购两斗,杜绝富户囤积居奇;最妙的,还是那麻袋上四个大字,简直是诛心之笔。”
他缓缓踱步到她身边,俯下身,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带着一丝蛊惑的亲昵:“沈玉姝自以为得了天机,想要开仓济民,收拢人心。夫人却让她连开仓的机会都没有,然后用她最想用的法子,将这天大的功劳和名望,稳稳地安在了国公府的头上,安在了你自己的头上。”
他看着她清丽冷冽的侧脸,看着她纤长睫毛下那双不起波澜的凤眸,只觉得心头一阵阵发痒。
这个女人,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总能在他以为已经看透她时,展露出更惊人的、更吸引他的一面。
“她不是喜欢模仿我,喜欢抢我的东西么?”沈青凰终于合上了账册,抬眸迎上他近在咫尺的目光,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倒映着他含笑的俊容。
她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锋锐如刀的弧度。
“那我就让她好好看看,真正的好东西,她连边都摸不着。我还要让她亲眼看着,她费尽心机想要的一切,是如何一点点回到我手里的。这种只能看、不能碰、还得拍手称赞的感觉,想必滋味不错。”
裴晏清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他伸出手,轻轻将她鬓边一缕散落的碎发拢到耳后,指尖有意无意地划过她微凉的肌肤。
“确实不错。”他低声呢喃,声音缱绻而磁性,“夫人这步棋,一石三鸟。其一,解了京中燃眉之急,让陛下和朝臣都承了我们国公府的情;其二,为国公府博得万家生佛的美名,日后谁想动我们,都得掂量掂量百姓的唾沫星子;其三”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将沈玉姝和陆寒琛,架在了火上烤。”
沈青凰没有躲开他的触碰,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她当然知道。
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