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终于放下了茶杯,慢条斯理地展开那张纸。
沈青凰也上前一步,垂眸看去。
纸上抄录的,是一封信的内容。信是临江月在京城最大的酒楼掌柜,写给裴晏清的侍卫长风的。
信中言辞恭敬,汇报了近期京中几位大员的私下动向,末了还提了一句“一切谨遵江主吩咐”。
落款时间和印信,都做得惟妙惟肖。
“江主?”沈青凰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云照的脸色有些难看,解释道:“临江月内部,称我为月主,称晏清为江主。此事极为隐秘,除了几个核心人物,外人绝不可能知晓。这信是伪造的,但伪造得很高明,他们显然是早就盯上我们了!”
裴晏清看着那信,嘴角却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字迹仿得不错,可惜,匠气太重,失了神韵。长风的字,没这么拘谨。”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云照快被他这副悠闲的态度逼疯了,“刘承那老东西在朝堂上说得涕泪横流,说什么你心怀叵测,一边献药方收买人心,一边暗中勾结江湖势力,对朝廷图谋不轨!矛头直指你,也指向了国公府!”
裴晏清的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抬起眼,看向沈青凰:“夫人怎么看?”
沈青凰的目光从那封信上移开,声音冷得像冰:“一个礼部侍郎,没这么大的胆子,也没这么大的本事,能查到‘江主’二字。他背后,是谁?”
云照愤愤道:“还能有谁!东宫那几位铁杆的旧部!刘承那老东西,去年想推行什么劳什子的‘复古礼’,被晏清在朝堂上几句话驳得体无完肤,丢尽了脸面,早就怀恨在心。这次,怕是被人当枪使了!”
“是太子。”裴晏清一语道破,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国公府献药方,声望大涨,压过了陆寒琛囤粮的风头,也让东宫在民间赚足了名声。太子得了利,自然也要防着我这把‘剑’,太过锋利,会伤到他自己。”
帝权心术,向来如此。
今日可以捧你上云端,明日就能让你跌入深渊。
尤其裴晏清的身份,还是那般敏感。
云照急道:“那现在怎么办?这盆脏水泼下来,圣上就算不信,为了安抚朝臣,也必然会下令彻查。临江月经不起查!一旦被掀出来,国公府都要被拖下水,到时候就不是意图不轨,而是谋逆大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