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生接过来,入手分量不轻,他点点头,郑重地应下。
“谢了,谢科长,我记下了。”
“哎,叫什么科长,跟老徐一样,喊我老谢,或者谢哥都行!”
谢志平大手一挥,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脸上露出一丝歉意。
“你看这我这儿还有个会要开,就不送你了。老徐,你腿脚勤快,再辛苦一趟,把我这兄弟送到运输队去,跟江大海那头倔驴交接一下。”
徐良生一口喝干杯里的热茶,豪爽地一抹嘴。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雨生老弟,咱们走!”
告别了热情的谢志平,何雨生跟在徐良生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穿出了办公楼。
轧钢厂的厂区,就像一座钢铁丛林。
高耸的烟囱不知疲倦地向天空喷吐着灰黑色的浓烟,巨大的厂房里传来机器沉闷的轰鸣和金属撞击的铿锵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混杂着煤烟、铁锈和机油的味道。
这是属于一个时代的独特交响曲,充满了力量与希望。
两人没走大路,而是抄了条小道。
脚下是煤渣铺就的路,两旁堆着一些生了锈的钢材和废旧零件。
绕过一个巨大的水塔,前方豁然开朗,一个露天的宽阔大院出现在眼前。
院子里,七八辆军绿色的嘎斯卡车,像是一头头功勋卓著却已显疲态的老牛,静静地趴窝着。
这些车,车头保险杠上还带着磕碰的痕迹,车斗的挡板上甚至能看到细微的弹孔,显然都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伙计。
浓重的柴油味和呛人的尾气味,像是这片场地的灵魂,钻进何雨生的鼻腔,让他瞬间有种回到部队汽车连的错觉。
他们还没走到跟前,一阵雷鸣般的咆哮就从院子中央传了过来。
“猪脑子!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倒车要看两边后视镜!你他娘的把方向盘当麻花拧啊?车屁股都快怼到墙上去了,你眼睛长裤裆里了?”
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穿着一身油污工作服的中年汉子,正指着一个满脸通红、手足无措的年轻学徒破口大骂。
他嗓门洪亮,骂人的话不带一个脏字,却比带了脏字还让人难堪。
那学徒低着头,跟斗败了的公鸡似的,大气都不敢喘。
“全队就这么几台车,个个都跟宝贝疙瘩似的!你小子倒好,早晚给我拆成一堆废铁!现在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