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到时候,别说你,整个龟兹的百姓,都要遭殃。”
阿罗姯抬起头,看见父亲眼中一闪而过的愧疚,也看见站在帘幕后的兄长们脸上如释重负的神情。
她忽然明白,在“国家大义”面前,她的意愿,她的未来,都轻得像一片杏花花瓣。
没有选择的余地。她就像一枚棋子,被毫不犹豫地推向了命运的棋盘,连悔棋的资格都没有。
临行前夜,母亲悄悄走进她的寝宫,将一枚小巧的龟兹玉佩塞入她手中。
玉佩是暖的,带着母亲手心的温度。
“姯儿,此去千里,万事小心。大垚后宫不比家中,步步皆是险境,别轻易相信任何人,更别轻易交出真心。”
阿罗姯紧握玉坠,泪水砸在玉佩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她用力点头。但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连哭都发不出声音。
乳母也悄悄来了,塞给她一个绣着葡萄藤的布包,里面是一小捧龟兹的泥土。
“公主,中原没有故土的风,若是想家了,闻一闻它,就当是回了家。”
她将布包紧紧攥在手中,指甲几乎嵌进肉里。那泥土的气息,是她与故乡最后的联系,也是她再也回不去的过往。
她早知道龟兹贵族女子的命运不外如是——要么嫁给西域诸国的王公,要么成为政治联姻的工具。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这样决绝。
出发那日,全城百姓夹道相送,欢呼声、祝福声混在一起,却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
这些欢呼里,没有真心为她祝福的,只有对龟兹免于战乱的庆幸。
阿罗姯身着繁复的嫁衣,金丝绣成的飞鸟图案在阳光下刺得人眼睛发痛。
她坐在马车上,撩开车帘,最后看了一眼龟兹的王宫,看了一眼孔雀河的方向,然后闭上眼,将所有的不舍与留恋,都藏进心底最深处。
父王最后一次拥抱她时,在她耳边低语:“此去凶险,保全自己为上。龟兹就拜托你了。”
亲兄送她至十里外的驿站,递给她一个小巧的玉盒,盒子冰凉。
“必要时,这里面的东西能让你没有痛苦地离开。别让自己在异乡受辱。”
她接过玉盒,紧紧抱在怀里。
踏上大垚土地的那一刻起,她不再是龟兹的公主阿罗姯,而是一件献给大垚皇帝的贡品,一个象征两国和平的摆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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