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松开!会割伤手的!”
江晚宁却死死攥着,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她知道,有些东西,确确实实,在今夜,在他将她按在桌上的那一刻,在她辛苦数日的心血化为齑粉的那一刻,在他带着怒火与绝望强行亲近她的时候,就已经如同这些瓷片一样,彻底碎裂,再也无法弥合了。
裴忌冲出房间,冰冷的夜风扑面而来,却丝毫吹不散他心头的燥郁与那挥之不去的、名为“可怜”的评价。他站在庭院中,任由冷风刮过脸颊,带来阵阵刺痛,却浑然不觉。
他回头望向那扇紧闭的房门,屋内隐约传来春桃的哭声,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拳头紧紧握起,骨节泛白,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悔意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瞬间将他淹没。他想转身回去,想推开门,想抱住那个蜷缩在地上的身影,想对她说一声对不起,想告诉她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怕失去她。
可脚步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怎么也迈不动。他怕看到她那双充满失望与疏离的眼睛,怕听到她再说出那句“你真可怜”,更怕自己亲手将她推得更远,再也拉不回来。
庭院里的老槐树在夜风中沙沙作响,像是在无声地叹息。裴忌就那样站着,背对着那扇门,像一座被遗弃的雕像,在沉沉的夜色里,独自承受着无尽的悔恨与煎熬。
江晚宁已经整整两日水米未进,原本就清瘦的身子此刻薄得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散的纸,铺在冰冷的床榻上,连呼吸都带着若有似无的颤音。
皮肤是近乎透明的白,褪去了最后一丝血色,衬得眼下的青黑愈发浓重,长长的睫毛像沾了霜的蝶翼,垂落着,连颤动的力气都快耗尽。
她侧躺着,蜷缩成一团,单薄的肩头微微耸动,不是哭泣,而是虚弱到极致的生理反应。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天光透过窗棂漏进来,在她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暖不透那深入骨髓的寒凉。
春桃坐在床沿,眼眶红肿得像两颗熟透的桃子,手里端着一碗温热的米粥,粥香袅袅,却丝毫勾不起江晚宁的半分食欲。
她已经劝了整整一日,嗓子都哑了,语气里满是哀求:“姑娘,您多少吃一口吧,哪怕喝一口米汤也好啊再这样下去,您的身子会垮掉的。”
江晚宁缓缓睁开眼,那双曾经盛满星光的眸子此刻蒙着一层厚厚的雾,黯淡无光,连聚焦都显得格外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