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口街死掉了。
它深藏在水里,与蓝天碧水融为一体,成为水的一分子。
它消失在很多客家人的记忆里,尤其是现在年轻的客家人,坑口街似乎成了一场笑话。
但在我的生命里却一直活着,深深刻在我的骨髓里,时刻在我的脑海里沸腾。
坑口街太难忘了。
坑口街不长,大约一百米左右。两旁分布一些破破烂烂泥巴木板房,人似水也不多,只有几百人。
但却是鄙人小时候的全部。
最早映入眼帘的是墟日。
这时候,居住在深山里的客家人就会赶来逢墟,主要是购买生活用品。
按照时下新说法,坑口街是桃坑乡政治文化交流中心。
其实,最准确的说法是商品交易中心。
客家人会把自己制作好的竹器产品,挑来交易,但大部分人两手空空。
山里能产的东西非常的少,种田只能种一季,所产的粮食自己吃都不够,不少人家需要在街上买米,当然大部分人家还是买油盐酱醋之类。
有的人家买盐的钱的都没有,我们叫吃"辣锅",就是炒菜锅里什么都没有,加一点水煮着吃。
客家人的生活非常的清贫。
我印象最深的是,邻居的一个小伙伴找到我说,问我家里有没有蟑螂?
我立刻说,有呀!
我家有两多:一是蟑螂多,二是老鼠多。
我住在后楼,每天晩上几百只老鼠涌出来,吃我家的大米。
我家的米柜放在后楼边上,本来是锁着的,老鼠进不去,但柜下面有一条手指宽的缝,很多大米会从缝中漏下去,在柜底下铺有一层雪白的大米,老鼠天天在下面争抢。
我知道柜底有缝,我是不管的。
我为什么要管呢?
多麻烦呀!
要把米舀出来,然后再铺上一层报纸,而报纸是没有的,也可以铺布,或者把自己课本撕碎,铺上去,也是可以的。
非常麻烦,我心里一百个不愿意。
我是一个家里油瓶倒了都不愿意扶的角色。
我觉得这是父母的事,跟我没关系。
当然可以跟母亲说,但她往往会破口大骂,问我为什么不做。
我为什么要做呀?!
我才不做呢,所以我会任老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