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着头,脸朝向窗户,脸上有压出来的红印,半睁着眼睛,看他一眼,又阖上了。
像是接着睡了,又像是半梦半醒,神情懵懂茫然,对着燕屹,也不搭理,因为十分熟悉,所以松弛着还想睡。
燕屹进门,留芳嘴里那句“男女有别”没能说出口,只得点亮桌上那盏油灯,又怕他扰着琢云睡觉,连凉透的茶也不给他倒一杯——茶盏磕磕碰碰,声音太清脆。
燕屹也没要茶,闲适的往后靠,双腿伸长交叠,从荷包拿出八卦锁,一只手搭在椅子扶手上,一手把锁举到眼前,从缝隙中看锁内部构造。
不到片刻,他就听到琢云趿拉着鞋出来。
他没动。
琢云走到他身边,伸手按在他肩上。
他正在疯狂的长个,肩上支棱着全是骨头。
琢云弯下腰,声音很轻:“你的铺子开好了吗?”
燕屹一愣:“什么铺子?
“常卖铺子,你说你会估价、鉴定。”
燕屹心头一动,仿造奏书剩下的那一点不快灰飞烟灭,大拇指和中指捏着锁心,转了一圈八卦锁:“找到铺子了,你还记得?”
“记得。”琢云松开手,蹲身提上鞋跟,走到门口一看,夜幕已至。
燕屹有了一点笑意,架起腿,把八卦锁扔在桌上:“我在这里吃晚饭。”
琢云去耳房倒水洗漱,留芳手脚麻利,撤下茶点,烧火热饭菜,很快摆满一桌。
琢云落座,抄起碗,给燕屹舀了一碗烂蒸羊肉和汤,燕屹夹一筷子塞进嘴里,烫的半晌没张嘴,好不容易吞下去,喝了口汤,汤也烫,幸而喝的少。
他试图用言语干扰琢云:“妥了?”
“妥了。”琢云又夹一筷子豆腐给他。
豆腐更烫,从嘴里一路烫进肚子里,燕屹放下筷子,看琢云撕鹌鹑肉,热气在火光下腾上去。
再吃下去,他不会中毒,五脏六腑会烫熟。
他筷子按住放进自己碗里的鹌鹑腿,撕下来一点肉,塞进嘴里:“之后你要做什么?”
琢云给他掰肉饼:“夺权,保持。”
“难。”燕屹被迫吃肉饼。
琢云点头:“永嘉郡王也这么认为。”
燕屹一听“永嘉郡王”这四个字,一改懒散姿态,坐直身体,放下吃了一口,还滚烫的肉饼,露出一点肃然之色,戾气呼之欲出:“你见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