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一种近乎悲悯的锋利,“你腰间挂的‘招财进宝’荷包,比这三清神龛擦得还亮。”
黄明远笑容一僵。
“你道袍虽旧,边角的云纹尚存,针脚细密,是大派弟子的规制吧?”江辰的声音不高,却如同重锤敲在黄明远心上,“茅山天师座下,何时教弟子以符箓为敛财之器,以道法为欺世之术?”
“你!”黄明远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同被人剥开了最后的遮羞布,“你你胡说什么!贫道贫道”
“我胡说?”
江辰向前逼近一步,黄明远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道长,你看着这符上的神韵,想到的不是‘道法自然’,不是‘上善若水’,而是五百块钱?是七三分成?是去糊弄那些被矿难吓得六神无主的愚夫愚妇?”
江辰的声音陡然拔高:“你道心蒙尘,沉溺铜臭,连‘道可道,非常道’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吗?!这青松观虽破,供奉的依旧是三清!这神像虽旧,泥胎里也曾寄托过香火愿力!你坐拥道藏,却把它们当废纸丢弃墙角!你身负传承,却只记得如何用一张‘看着像回事’的符去换五百块钱!”
“住口!小兔崽子!你懂什么!”
黄明远被戳到痛处,咆哮起来:“你懂什么世道艰难!道心?道心能当饭吃吗?能治好我这条被打断的腿吗?!活下去!活下去才是真章!”
他指着自己那条明显有些跛的腿道:“是!贫道曾是茅山弟子!可那又如何?这世道,笑贫不笑娼!有钱才是大爷!你清高!你懂道!你爹娘被埋在矿下,你连给他们讨个说法的力气都没有!你拿什么清高?!”
面对黄明远的咆哮,江辰的脸上依旧平静。
他没有反驳黄明远,只是缓缓抬起手,指向神龛中那尊冠冕剥落的神像。
“道长,你看那神像的眼睛。”
黄明远下意识地顺着他的手指望去。
昏暗的油灯光线下,那泥胎塑成的眼睛空洞无神,只余下岁月剥蚀的痕迹。
“它瞎了吗?还是你的心瞎了?”
“你”
黄明远一窒,满腔的怨毒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大半。
“矿难死了人,你只看到‘生意’上门,能宰肥羊。赵世昌请你去做法事,你只盘算着能捞多少油水,画几张糊弄鬼的符应付了事,何曾想过那矿下的亡魂?何曾想过他们也有父母妻儿,他们的怨,他们的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