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马老拐,我们没往县城走,反而一头扎进了更深的荒僻地界。一路无话,只有脚踩在沙石和枯草上的“沙沙”声,以及怀里青铜盒子偶尔与我肋骨碰撞发出的轻微闷响。虎子临死前瞪大的眼珠和额角汩汩冒血的画面,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像烙印一样烫得生疼。
走了约莫大半天,日头偏西时,我们停在了一处干涸的河床边。河岸上方,是一个废弃多年的小型水坝,混凝土坝体上布满了裂缝和苔藓,像个风烛残年的巨人。马老拐熟门熟路地绕到坝体背阴面,拨开一丛茂密的沙棘,竟露出一个半人高的涵洞入口,黑黢黢的,往里透着阴风。
“进去。”他示意我。
我弯腰钻了进去,一股浓重的潮湿霉味和土腥气扑面而来,里面空间不大,像个被遗忘的防空洞,地上铺着些干草,角落里堆着几个看不清内容的麻袋和一些生锈的工具。顶上偶尔有水滴渗下,在寂静中发出“嘀嗒”声。这里,就是马老拐的一个“窝点”。
他把包袱扔在干草上,长长舒了口气,脸上的疲惫再也掩饰不住。他靠着冰冷的墙壁坐下,摸出烟袋,划了好几根火柴才点着,微弱的火光照亮了他沟壑纵横的脸,那双眼睛在烟雾后显得愈发深邃。
我抱着盒子,局促地站在洞口附近,不知该做什么。
“坐。”他吐出一口烟,指了指对面的干草堆。
我依言坐下,把青铜盒子放在身边。沉默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只有水滴声和他的吸烟声。
“怕了?”他突然问,声音在涵洞里有些回响。
我身体一僵,点了点头,又赶紧摇了摇头。怕,当然怕,怕死,怕警察,也怕他。但我知道,现在说怕,毫无意义。
他哼了一声,像是自嘲,又像是讥讽。“怕就对了。这行当,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今天死的是虎子,明天可能就是你,或者是我。”他顿了顿,烟雾缭绕,“记住虎子怎么死的。不是死在我手里,是死在一个‘贪’字上。这行里,多少人栽在这个字上。”
这话像是在告诫我,也像是在提醒他自己。我默默听着,心里却翻江倒海。为了块玉,一条命就没了。那所谓的“出人头地”,代价未免太大了。我感觉自己正走在一条看不见的钢丝上,脚下就是万丈深渊,法律的,良心的。
“把那盒子拿来。”他抽完烟,用脚踢了踢我身边的青铜盒子。
我赶紧递过去。他接过盒子,没有打开,而是用手指细细摩挲着上面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