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柴钻回窝棚后,再没出来。外面天色彻底黑透,戈壁滩上的风像刀子一样,刮得油毡布哗啦啦响。我抱着青铜盒子,坐在破轮胎上,脚踝处的药膏散发着辛辣的凉意,稍微压住了些疼痛,但心里的寒意却越来越重。
老柴的话在我脑子里反复回响。“守陵将”、“祷文”、“契约”、“连通幽冥”这些字眼像鬼火一样跳跃,把我之前对黑水城那点模糊的寻宝幻想烧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马老拐知道这些吗?他让我留着这盒子,是真的觉得它有价值,还是他也被这东西背后的东西迷惑了,甚至诅咒了?
窝棚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过了一会儿,老柴端着一个搪瓷缸子走出来,没好气地塞到我手里。缸子里是半缸子糊糊状的东西,看不出原料,闻着有股霉味和咸味。
“吃!吃完赶紧滚蛋!”他语气生硬,看都不看我,又递过来半个干馕。
我确实饿极了,也顾不得许多,狼吞虎咽地把那味道古怪的糊糊和硬得像石头的馕饼塞进肚子。食物下肚,总算驱散了些许寒冷和虚弱感。
“柴叔,”我舔掉嘴角的残渣,鼓起勇气问,“那那我该去哪?”
“爱去哪去哪!”老柴劈手夺过空缸子,“别死在我门口就行!”
我知道从他这里得不到更多帮助了。我挣扎着站起身,脚踝还是疼,但比之前好多了。我朝他微微躬了躬身:“谢谢柴叔的药和吃的。”
他哼了一声,没说话,转身又回了窝棚,这次连油毡布的门帘都甩得噼啪作响。
我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抱着盒子,辨明方向,一瘸一拐地离开了这个废弃的货运站。老柴指的方向是北,但我现在该往哪走?回荒村找马老拐?且不说他是否还活着,回去无疑是自投罗网。继续往北?北边有什么?老柴没说,马老拐也只提到这个货运站和老柴。
我像个无头苍蝇,在漆黑的荒野里漫无目的地走着。怀里的盒子越来越沉,仿佛里面装的不是木牍,而是铅块。恐惧和迷茫像两只手,紧紧扼住我的喉咙。
走了不知多久,也许一两个小时,也许更短,我实在走不动了,脚踝又开始剧痛。我找到一块巨大的风化岩,躲在背风面,蜷缩起来,试图积蓄一点体力。
夜越来越深,气温骤降。我裹紧单薄的衣服,冻得浑身发抖,牙齿咯咯作响。意识开始模糊,半梦半醒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西夏贵族墓,虎子血流满面的脸在黑暗中浮现,马老拐靠在那破土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