抨击白莲教,是绝对安全且政治正确的选择,能迅速凝聚共识,转移焦点。
其次,眼看年底官员考绩述职在即,去年的政绩实在难看。
除了被保安堂间接经营得铁桶一块、风调雨顺的扬州,其他几个州天灾人祸不断,流民失所,税赋锐减。
这些烂账即使用尽春秋笔法也难以完全掩盖。尤其是荆州秋日那场波及数郡的大水,淹没了无数良田屋舍,举国皆知,正愁找不到顶罪的呢!
这下好了,全是白莲教暗中破坏水利、煽动灾民所致!
最后,朝廷也需要一个共同的、凶恶的外敌来转移日益尖锐的内部矛盾。
九州之外的撮尔小国,对大晋这般体量只有敬畏朝贡的份;北方长生天脚下的那些部落虽然蠢蠢欲动,但毕竟还没大规模叩边,不好大肆渲染。
既然如此,那就先从内部的敌人开始抓起!
白莲教,这个打不死、捶不烂的“老朋友”,自然是最佳标靶。
一时间,各种精心炮制讨贼檄文、各种内部整风肃查、各种推诿甩锅的文书雪片般飞向各州郡。
这个年关的洛阳官场,竟因此呈现出一种异样的“狂欢”态势,唇枪舌剑、纸笔杀伐的热闹程度,竟是比元旦大朝会还要热烈三分。
大年初三,当许宣一边收拾行李,一边琢磨该走哪条路线北上的时候,看到朝廷的声明时气的手都哆嗦,什么叫像去年一样挫败了白莲圣母的阴谋?
你们是什么朝廷,什么草台班子?
你说圣母无所谓,可‘去年一样挫败’我可就不乐意听了。
更让他怒火中烧的是下文,朝廷竟以此事为由,宣称民间祭祀三皇五帝“不合礼制,易生邪祟”,下令各州郡此后此类祭祀必须由官府统一主持,严禁私祭!
“呵呵呵”许宣气极反笑,指尖几乎要戳破那纸张,“连这最后一点念想,这源自上古的敬仰,都要开始插手了吗?要将万民之心,也牢牢锁进你们的囚笼里?”
他瞬间想通了关窍。
禹步、傩面,还有那引动王道气息的手法,确实特征太过明显。
而第二年又被人借机恐吓,让那深宫中的帝王和朝堂上的衮衮诸公在极度恐惧之下,必然如同受了惊的毒蛇,什么都干得出来。
断绝一切可能威胁到他们绝对权威的苗头,便是最本能的选择。
“哼!”一声冷哼如同冰碴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