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意十分。
日昳的霞光渐渐斜了,丹房里飘出新药的香气。
齐可举着一炉丹药出来,脸上沾着药灰,却笑得明亮:“成了!这炉或能救二十个!”
与此同时,阵师们欢呼起来,湖底的星图彻底亮起,玄黄残阵的光幕在山外泛起涟漪,虽不及全盛时候,却总也有了三分威势;
赤璋卫副将们的鞭子终于暂时收了起来。义从们的枪阵虽仍不齐整,却多了股狠厉味道,矛尖的煞气似能把晚霞都加分颜色。
此情此景令得袁不文心下大定,这次指尖不再犹豫,摸出枕边的簿册,
他给袁家族地写了封信,没提伤亡,也不求援。只言:“昌昭、昌晏皆有进益,阳明山虽险,却是炼真金之地”。
写完袁不文倏然笑了,似是连他这把老骨头,竟也被这山的血火烘得热了起来。倏然听见山巅传来声悠长的号角在满是血腥味的风里荡开。
袁不文又笑了笑,想来明日的日昳时分,这阳明山的霞光里,该多些枪尖的寒芒了
帐外,康大宝正望着玄黄残阵的光幕。
玉阙破秽戟的清光与光幕相融,在地上投下长影,似是少了几分煞气。
他知道,黄米伽师的反扑不远了,但此刻看着满山忙碌的人影——练枪的义从、补阵的阵师、炼药的丹师,还有那两个在丹房里笨拙忙碌的庶子,倏然觉得,这阳明山,早已不是靠阵法护着的山了。
这话却有些天真可笑,但人心二字,绝非无用。
此刻的阳明山,玄黄环脉阵未复,灵弩炮所剩无几,可那些在血里磨过的手,在痛里硬过的腰,在亡名册前红过的眼,倒比任何阵法都结实。
日昳的最后一丝光落在康昌昭的药臼里,那药泥里的黄虎骨渣,在光里闪着细碎的亮,像撒了把星星。
他直起身,揉了揉发酸的胳膊,恰好对上康昌晏望过来的眼神,兄弟俩倏然都生出来了笑模样。
远处,战僧们的佛号声若隐若现,带着不甘味道。
但阳明山的风里,已多了些别的声音——枪戈碰撞声、丹炉沸腾声、阵旗猎猎声,还有少年们不再怯懦的呼吸声。这些声音混在一处,比任何阵法都更像护山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