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梢还沾着晨露——她是来村里采风的游客,昨儿听李宝提过张远山的本事,"村头老杨头家有刚下蛋的母鸡,公鸡应该也有。"她转身要走,又回头笑,"算我请的,就当谢张道长教我认草药。"
"使不得使不得..."王老六搓着皴裂的手,被六婶拽了拽衣角,到底没再推辞。
这时院外又传来脚步声。
穿藏青风衣的男人探进头来,鼻梁上架着副黑框眼镜,手里提着台旧相机:"老乡,这宅子...能租吗?"他身旁的姑娘——后来知道叫英子——忙补了句:"我们是写小说的,就想找个有故事的地方找灵感。"
六婶刚要开口,张远山先笑了:"夜先生?
您那本荒村诡事我在镇上报摊见过。"他冲男人点头,"这宅子确实有故事,不过..."
"就它了!"夜惊魂眼睛发亮,根本不等他说完。
他掏出钱包数钱,"一个月八百,先付半年。"纸币拍在石桌上的脆响惊得纸人又翻了个身,"英子,把背包里的笔记本拿出来,我得记记这宅子的结构。"
王老六盯着桌上的钱,喉结动了动。
六婶扯了扯他衣袖,眼底还带着后怕:"他...他们不怕?"
"怕啥?"夜惊魂已经蹲在门槛边摸砖缝,"越邪乎的地方,故事越真。"他抬头时镜片反着光,"再说有张道长在,我这胆子...够使。"
张远山没接话。
他盯着纸人被风掀起的衣角,那里隐约能看见用墨汁写的"王富贵"——正是王老六的大名。
他捏紧桃枝,指节泛白:"先办正事儿。"
等施丽娅拎着活公鸡回来时,日头已经爬过东山。
张远山让王老六抓着鸡翅膀,自己咬破指尖在鸡冠上点了点。
公鸡扑棱着翅膀,血珠"啪嗒啪嗒"掉在四个墙角。
他又点燃那纸人,看着青黑的火焰舔舐着丹凤眼,纸灰打着旋儿往阴沟里钻。
最后撒下糯米时,他低声念了句什么,六婶突然打了个哆嗦:"暖...被窝里暖了!"
王老六摸了摸炕头,眼里泛起泪:"真暖了!"他转身要给张远山磕头,被张远山扶住:"往后别信那些走江湖的,有事儿找李宝他们。"
六婶却还攥着衣角:"要不...咱们还是搬吧?"她望着被阳光照亮的堂屋,声音轻得像叹息,"昨儿那梦太真了,俺总觉着那账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