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宝的鞋跟碾过青石板时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握着配枪的手背绷起青筋,余光瞥见赵婉儿的手电筒光束在墙上晃出残影——那光太抖了,像被风吹着的烛火。
张远山走在最前面,道袍下摆扫过门框上的蛛网,蛛丝黏在他手腕上,他却浑然不觉,只盯着罗盘上乱转的指针,喉结动了动:"阴气在土坑里。"
土坑就在堂屋正中央,新翻的泥土还带着潮腥气。
施丽娅蹲下身,用镊子扒开表层浮土的手突然顿住——一截泛青的布料从泥里露出来,是绿军便装的衣摆。
钱一多的手电筒凑过去,光斑里浮起细小微尘,其中一粒落在布料上,竟"滋啦"一声冒起青烟。
"是尸毒。"张远山的声音发闷,他从背包里摸出黑驴蹄子,"得先镇七窍......"
"等等。"李宝突然按住他的手腕。
他的指腹蹭过女尸衣领处的铜纽扣,那纽扣被尸气浸得发乌,却在他掌心烫出个红印子,"这衣服是83式军便装,我奶当年在纺织厂......"他喉咙哽了哽,想起上个月在档案馆查到的失踪名单,"1985年向阳村有个女知青下乡,叫周春燕,穿的就是绿军便装。"
张远山的罗盘"咔"地裂了条缝。
他猛地抬头:"那批知青里有七个死于非命,县志说他们是被狼咬死的——"
"嗷——"
狼嚎从巷子口撞进来,混着李川最后那声"救"的尾音。
李宝的后颈瞬间起了层鸡皮疙瘩,他看见土坑里的泥土正簌簌往下掉,像有什么东西在下面抓挠。
施丽娅的手电筒突然灭了,黑暗里飘来婴儿的啼哭,混着腐奶味直往鼻腔里钻——和前晚李川车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起尸了!"钱一多尖叫着后退,后腰撞在八仙桌上,桌上的瓷碗"哗啦"碎了一地。
李宝借手机冷白的光往下看,女尸的手正从土里缓缓抬起来,指甲缝里塞着暗褐色的血痂,腕骨上系着根红绳,红绳末端挂着个子弹壳做的挂件,在幽绿的光里泛着冷铁的光。
"别碰!"张远山扑过来时,李宝已经捏住了那子弹壳。
凉意顺着指尖窜进骨头,他眼前闪过碎片般的画面:暴雨夜,女人抱着襁褓往山里跑,狼嚎追在身后;她摔倒在泥里,婴儿的哭声被狼嘴截断;她挣扎着爬向土坑,红绳在石头上磨断,子弹壳滚进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