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四十六分,包厢里的空调突然发出“咔嗒”一声闷响。
张远山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停住,他垂眼盯着时间显示,喉结动了动,突然伸手拍了拍李宝的肩:“李老弟,我看差不多该撤了。”
“这才刚唱两首。”赵婉儿举着麦克风回头,发梢扫过施丽娅的手背,“钱一多还没点小苹果呢——哎老钱?”她扭头找了一圈,这才发现钱一多不知何时蜷在沙发另一头睡着了,手机还亮着,屏幕停在点歌界面,小苹果的图标被点得泛着蓝光。
“老钱喝多了。”施丽娅扯了扯赵婉儿的衣袖,“刚才他偷偷把啤酒兑了洋酒,我闻着都上头。”她伸手推了推钱一多,男人哼唧两声翻了个身,嘴角挂着亮晶晶的口水。
张远山弯腰去扶钱一多的胳膊:“这地方过了十一点,阴气重得能渗进骨头缝。”他声音压得很低,却像根细针扎进人耳朵里,“我刚才数了数,包厢里的牡丹浮雕——总共十九朵。”
李宝的后颈突然起了层鸡皮疙瘩。
他想起刚进包厢时,赵婉儿开玩笑说“牡丹富贵,这装修倒应景”,当时他随意扫过墙面,只觉得那些雕花纹路繁复,根本没数过具体数目。
“十九朵?”赵婉儿的高跟鞋在地毯上碾出个小坑,“怎么了?十九不是吉利的数字么?”
“九是极阳,十九是极阳减一。”张远山半架着钱一多往门口走,“可这满墙的牡丹,花瓣都是朝下翻的。极阳数配倒花,是镇阴局。”他侧头看向李宝,“你刚才注意到小王没?她坐的位置,正好在第十九朵牡丹的正下方。”
李宝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小刘的名片。
背面那行“午夜十一点后勿拨”的小字还带着潮气,混着牡丹香在掌心洇出个浅褐色的印子。
他想起小王盯着浮雕时的笑——那根本不像是活人的表情,嘴角扬起的弧度太精准,像被人用尺子量过似的。
出了ktv大门,晚风卷着梧桐叶扑在众人脸上。
李宝深吸一口气,胸腔里总算没了那股发苦的香气。
他抬头看了眼招牌,“金凤凰ktv”五个霓虹字在夜色里泛着冷光,最右边的“凰”字少了个点,像只断了翅膀的鸟。
“叫车吧。”施丽娅裹紧外套翻手机,“这地方偏,出租车得等十分钟。”
“散散步挺好。”赵婉儿突然说。
她盯着路边的路灯,暖黄色的光晕里飘着细如牛毛的雨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