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踩着湿滑的桃枝往回走。
李宝的运动鞋浸了水,每一步都发出“吱呀”的声响。
徐若雅的白衬衫后背洇了汗渍,像朵褪色的云。
第七次被荆条勾住裤脚时,李宝听见徐若雅小声说:“你觉不觉得有人跟着?”
他的太阳穴突突跳。
方才在桃林里的脚步声又浮上来,和着溪水声,像有人穿着胶鞋,一步一步,踩着他的影子。
“别回头。”他喉咙发紧,“快走。”
山庄木门比想象中近。
李宝刚绕过最后一片桃林,青瓦白墙的院子就立在眼前。
朱红大门半掩着,门环上挂着铜锁,锁孔里塞着半支干枯的野菊。
徐若雅伸手推门,“吱呀”一声,腐木味混着檀香涌出来。
“有人吗?”徐若雅提高声音。
院子里铺着青石板,中间摆着石桌石凳,石桌上落着层薄灰,旁边的石榴树结着青果,枝桠间挂着串褪色的红灯笼。
正房窗户紧闭,窗纸泛着陈旧的米黄,隐约能看见里面摆着老式立柜。
李宝绕到偏房。
窗台下堆着几摞劈好的木柴,柴堆旁有双沾着泥的雨靴,鞋尖朝着正房方向。
他伸手摸了摸木柴,是干的,应该是今天刚劈的。
“有人住。”他冲徐若雅喊,声音撞在院墙上,惊起几只麻雀。
正房门“咔嗒”一声开了。
李宝的后颈瞬间绷直。
穿月白对襟衫的中年女人站在门里,银发在暮色里泛着银光。
她左手攥着块蓝布,右手举着盏煤油灯,灯光映得她眼眶青黑,像涂了层墨。
“住店?”她声音沙哑,带着点金属刮擦的刺响,“登记身份证,看价目表。”
徐若雅的背包带从肩头滑下来。
她慌忙去抓,登山杖“当啷”砸在石板上。
“阿、阿姨好。”她弯腰捡杖,发顶蹭过李宝手背,“我们迷路了,能住一晚吗?”
中年女人没接话。
她转身走进正房,煤油灯的光在墙上投出巨大的影子,像只展开翅膀的乌鸦。
李宝和徐若雅对视一眼,跟着跨进门槛。
正厅中央摆着张枣木柜台,柜台上压着块有机玻璃,下面是张a4纸打印的价目表:标准间888元晚,不含早;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