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惊风过绝巅的一合,他成为错误的那一个。
或许他并没有错误,他只是慢了一些。
但“慢”的代价已经出现——
他的身体碎为一截截的断线,天上地下无止歇地飘零。
而那尊捧着巨大月相、同时被月轮刀钉住面具的恐怖魔尊,纵身投进月相中,便似游鱼入水无踪影。
只有涟漪一缕,渐散而渐平。
月轮隐,星轮散,日轮残光被重玄遵捏在掌心。
他捏着这卷残光,似捏一张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掉了嘴角血迹。
像是结束了一场晚宴,而非什么生死对决。
这时才有马蹄声响,一个身量极高的长脸男子,跨乘龙鳞妖马,身后万军卷旗,就这样杀气腾腾地杀进这片虚空——
凝练如刀的兵煞,将这片已经十分脆弱的虚空,轻易就割开。
在荡漾的流光中,剖见好似青山覆雪的真君。
其时也,荆国新举的明月正高悬。
这星渊无相梵境天,星光璀璨,雷霆万里,阴云晦雨卷冰雪真是万里不同天。
无尽幻光之下,唯独那件白衣披覆的风华之姿,作为真实的风景而存在。
“奉镇国大元帅令,我部为大军先锋,贯通诸炁炼性律道天,先登玉宇辰洲——”
将号不算好听的大齐勇毅将军,单手拉住缰绳,全军骤止,并无余音。足足三万骑,浑成一体,旌旗兵煞都长扬,如他身后长披。
他一板一眼地说话:“重玄真君,此处战况如何,可需军援?”
重玄遵随手将那颗星辰捏就的玉石丢过去,上面还用星光牵了一条链,因此成为一个吊坠。
他在月光下淡笑:“不过有块拦路石,已经被我搬走。”
拦路石,搬来作坠。
“有劳真君。”王夷吾接过来放进内甲,在马背上低头为敬:“请往大营,有镇国元帅坐镇,太医令随征,阁下可稍作歇息。在下军务在身,不能久叙——就此别过。”
重玄遵翩身而笑:“勇毅将军请劳军务。”
就此匆匆一别。
骑军呼啸而过,踏星空如长虹贯夜。滚滚兵煞,留下了长久的天痕。
重玄遵便在这道天痕旁边独自漫步,直到看到一只
星光凝聚的蚂蚁。
似挂一根无形之线,垂降他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