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儒家的孟子与儒家的另一位集大成者荀子,便已进行过激烈的讨论与辩难,代表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思想路径。
而更让萧何印象深刻的是,陛下登基之后,亲自参与编撰,并下令推广用于启蒙教化的三字经,其开篇第一句,便是铿锵有力的六个字——“人之初,性本善”!
这几乎是向天下宣告了朝廷在人性论上的官方立场!
因此,萧何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陛下推行教化,编纂三字经亦以‘性本善’开宗明义,引导万民向善。臣以为,陛下内心,自然是认为人之初,性本善的。”
他以为自己的回答定然符合圣意。
然而,赵凌却缓缓地摇了摇头,脸上那意味深长的笑容愈发明显,他清晰地说道:
“非也。”
“什么?”萧何愕然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赵凌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殿宇,语气平稳:
“朕的内心,实际上更倾向于认可荀子‘人性本恶’的观点。”
“荀子?人性本恶?”
萧何彻底愣住了。
荀子,这位去世不过二十八年的儒学大师,其学说虽博大精深,但因一些观点(尤其是“性恶论”)与孟子代表的儒家主流相悖,并未被朝廷广泛宣扬,尤其是在底层不识字的黔首之中,知之者甚少。
他们大多只懵懂地知道陛下教他们“人之初,性本善”。
赵凌看着萧何震惊的表情,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问道:“怎么?爱卿是否觉得,朕此举乃是口是心非,是伪善地表面上推崇儒家‘性善论’,而内心却信奉‘性恶论’?”
“臣臣不敢!”萧何连忙低头,但眼神中的困惑却丝毫未减。
赵凌并未怪罪,而是耐心地开始阐述,如同一位博学的导师:“爱卿需知,孟夫子与荀卿,他们所讨论的‘性’,其定义本就有所不同。”
他条分缕析,思路清晰:“孟夫子所言‘性’,乃是指人区别于禽兽之所在,是那恻隐、羞恶、辞让、是非之心,是人生而具备的、向善的道德本性。”
“而荀卿所言‘性’,则是指人与生俱来的自然本能与生理欲望,是那‘饥而欲饱,寒而欲暖,劳而欲休’,是那‘目好色,耳好声,口好味,心好利,骨体肤理好愉佚’。”
赵凌总结道:“尽管他们的起点看似相反,个言善,一个言恶。但他们的终点,却惊人地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