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不必多礼。”赫连决起身,亲自上前虚扶了一把,将她引至身旁的凤座坐下。这一细微的举动,已然昭示了无可动摇的地位与爱重。
毛草灵坐定,目光这才转向殿下的崔明远等人,唇角含着一抹恰到好处的浅笑:“本宫来迟,让崔侍郎久等了。”
崔明远忙再次行礼:“外臣崔明远,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凤体康健,风采更胜往昔,实乃乞儿国之福,亦是我大唐之荣。”
“崔侍郎过誉了。”毛草灵语气温和,却自带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仪,“方才在殿外,似乎听得侍郎提及故国陛下有意召本宫回朝?”
她问得直接,让崔明远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娘娘明鉴。正是吾皇陛下与娘娘家人,思念娘娘心切,特命外臣前来,恭迎娘娘回銮长安,并册封娘娘为‘国后夫人’,享极尽尊荣。”说着,又将那套说辞重复了一遍,并将国书与诏书的内容再次强调。
毛草灵安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直到崔明远说完,殿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她的回应。
她轻轻抬起手,云袖会意,将那份大唐国书与诏书接过,呈到她面前。
毛草灵却没有看那绢轴,她的目光掠过崔明远,仿佛穿透了宫殿的穹顶,望向了那遥远的长安城。
十年了。
毛府后院的秋千,长安街头的胡饼,上元节璀璨的灯河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记忆碎片,此刻清晰地涌现出来。还有那场车祸,现代社会的父母朋友一股强烈的、源自灵魂深处的酸楚与怅惘,几乎要冲破喉咙。
回去吗?
回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去做一个看似尊贵无比,实则可能处处受制的“国后夫人”?离开这个她倾注了十年心血,有她深爱的丈夫,有敬仰她的子民,有她一手参与构建的繁荣盛景的国度?
她的指尖,在凤座的扶手上,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然后,她缓缓转过头,看向身旁的赫连决。
赫连决也正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了面对使臣时的冷厉,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担忧、紧张,还有一丝几乎微不可察的,害怕失去的脆弱。
四目相对。
毛草灵忽然笑了。
那笑容,如同春风拂过冰湖,瞬间消融了所有的紧张与不安。她伸出手,轻轻覆在赫连决放在扶手上的手背上。
温暖,而坚定。
她重新看向崔明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