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驱散了宫檐上最后一缕夜色,却驱不散弥漫在乞儿国皇宫上空的凝重。
毛草灵一夜未眠,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但精神却如同被冰雪擦洗过一般,清明而锐利。她换上了一身较为正式的宫装,虽非朝会大典的凤袍,却也庄重典雅,恰到好处地彰显身份,又不至于在接见使者时显得过于咄咄逼人。李恒亦是一身常朝服,玄衣纁裳,威仪内敛。
夫妻二人于正殿偏厅接见了大唐使者。
使者姓王,官拜鸿胪寺少卿,年约四旬,面容白净,三缕长须修剪得一丝不苟,举止间带着天朝上国官员特有的矜持与程式化的恭敬。他依礼拜见,呈上国书副本及礼单,言辞恳切,重申大唐皇帝对“公主”的思念与册封“国后夫人”的隆恩。
“王使者远来辛苦。”毛草灵端坐主位,声音平和,听不出喜怒,“陛下与本宫已阅国书,深感大唐皇帝陛下隆恩浩荡。”
王使者微微躬身:“殿下言重。陛下常念殿下和亲之功,十年期满,特遣下官前来,迎殿下凤驾回朝,以享天伦,以正名位。此乃我大唐对有功宗女之莫大恩典,亦显两国邦交之笃厚。”他话语滴水不漏,将“召回”包装成“恩典”与“惯例”,占据道德与礼法的制高点。
李恒面色沉静,指尖轻轻敲击着紫檀木椅的扶手,并未急于开口。他将主导权交给了毛草灵。
毛草灵微微一笑,那笑容温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力量:“王使者所言,于礼于法,皆在情理之中。本宫亦感念母国陛下厚爱。”她话锋随即一转,“然,使者可知,本宫嫁入乞儿国,已逾十载?”
王使者神色不变:“下官知晓。正是十年之期已至”
“十年光阴,非一朝一夕。”毛草灵打断他,语气依旧温和,目光却如清泉般直视对方,“本宫初来时,乞儿国百废待兴,民生多艰。蒙乞儿国皇帝陛下信任,百姓爱戴,本宫忝居凤位,这十年来,与陛下同心,与臣民协力,兴水利,劝农桑,通商贾,办学堂不敢说有多大功绩,只求上不负陛下信任,下不负黎民期盼。如今,乞儿国仓廪渐丰,边境安宁,百姓稍得温饱,此间种种,皆浸透本宫之心血,亦系本宫之职责所在。”
她顿了顿,观察着王使者细微的表情变化,继续道:“昨日宫门外,数百百姓自发聚集,恳请本宫留下。其情其景,感人肺腑。使者可知,民心所向,亦是天意难违?本宫若此时弃他们而去,于心何忍?于义何存?”
王使者眉头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