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开她时,两人的脸都红了。三大爷蹲在旁边数谷粒:“风来得巧,正好把最后一点瘪粒吹跑了,这堆谷准能打三百斤,比我算的还多五斤!”张奶奶端着姜汤出来:“快喝,别冻着。”
夜里,雨下了起来,敲得窗棂哒哒响。槐花坐在灯下,翻着画夹,从春天的蒲公英,到夏天的向日葵,再到秋天的酸枣林,最后停在那张傻柱补竹匾的画页上。画里他的耳朵旁,那颗被她点错的黑点,此刻看来,倒像是颗长对了地方的痣。
傻柱的声音又在窗外响起,带着点犹豫:“槐花,我我给你烤了红薯,还热乎。”她打开窗,接过红薯,指尖碰到他的,烫得赶紧缩回来,却在关窗时,轻轻说了句:“明天一起去看那棵酸枣苗吧。”
他愣了下,然后笑得像个孩子:“好!”
雨还在下,但窗台上的红薯冒着热气,画夹里的日子也冒着热气,连带着那颗埋在土里的酸枣核,仿佛都在悄悄发芽。
第二天雨停了,阳光把葡萄架上的水珠照得亮晶晶的。傻柱蹲在埋酸枣的地方,小心翼翼扒开土:“你看!”颗嫩绿的芽顶破了皮,歪歪扭扭地钻出来,带着点土,却精神得很。
槐花蹲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芽尖,软乎乎的。傻柱的手也伸了过来,这次,她没躲。他的指尖碰到她的,温温的,不像第一次牵手时那么糙了,大概是这些天总帮张奶奶揉面,磨得软了些。
“会长成大树吗?”她问。
“会的,”他说,“就像咱的日子,慢慢长。”
三大爷提着水壶过来:“浇点水,我算过,这芽一天得喝半两水,多了少了都不行。”张奶奶跟在后面,手里拿着个小牌子:“挂上这个,写上‘傻柱和槐花的酸枣树’。”牌子是用向日葵杆做的,字是张奶奶写的,歪歪扭扭,却透着股热乎气。
许大茂举着相机,远远地拍,没敢靠近,大概是怕打扰了这光景。
槐花看着那棵小芽,忽然觉得,画夹里的画再好,也不如眼前的实在。傻柱的肩膀挨着她的,三大爷在旁边念叨浇水的量,张奶奶往她兜里塞了颗烤红薯,甜得有点烫嘴。
风又来了,吹得葡萄叶沙沙响,酸枣芽在风里晃了晃,却没倒。就像他们走过的这些日子,有酸有甜,有晴有雨,却总能往前挪着,长出点新的盼头来。
她不用再画了,因为日子本身,就是幅最鲜活的画,正一笔一笔,往浓里着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