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可好些了?”
“朕前日还得了几卷难得的梵文贝叶经,回头让人给王妃送去,或可聊作参详。”
魏王妃纤细的手指下意识紧紧捏住了袖中的素白锦帕,声音依旧如涓涓细流,细听之下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
“劳陛下挂心,臣妾愧不敢当,谢、谢陛下厚赐。”
她始终垂着浓密的眼睫,在白玉般细腻却略显苍白的脸颊上,投下一小片颤动的阴影。
那抹挥之不去的、如同薄雾般笼罩着她的忧愁,在女帝柔和目光的注视下非但没有散去,反而显得更加浓重、更加令人心怜。
她微微颤抖的指尖,暴露了内心极度的紧张,那是一种长期处于高压环境下的本能惊惧。
女帝看着她这副惹人怜惜却又了无生气的模样,眼神依旧温和,心底深处却悄然滑过一声无声的叹息。
这位年轻而绝色的皇婶,就如同被精心供养在黄金牢笼中的珍禽,也更像是一件被命运无情裹挟至此、徒有美丽躯壳的无辜祭品。
而眼前这一幕,女帝含笑问询,魏王恭敬感恩,王妃柔顺谢恩,在外人看来,俨然是一幅天家骨肉相亲、叔侄情深意厚、帝王体恤宗亲的和谐画卷。
然而,在这完美无缺的笑容面具之下,女帝心如明镜。
朕的好皇叔,在这满堂宾客灼灼的目光注视下,演这出‘忠心体国’、‘关爱晚辈’的戏码,真是辛苦你了。
携着这位倾城绝代却形同傀儡的王妃,故作闲适悠游的姿态,是想麻痹朕的耳目,混淆朕的判断吗?
然而,你暗中勾结关陇门阀,拉拢失势宗室,窥探深宫秘事,真当朕是那深居九重、耳目闭塞的无知之辈吗?
那晋阳重镇兵马的暗中叛乱,北衙禁军底层涌动的暗流,还有这朝堂上下因斜封官鬻爵而积压如山的怨怼之声
哪一桩,哪一件,背后没有你魏王府那只翻云覆雨的黑手在操纵?
此刻,你心中又在盘算些什么?
是评估楚奕这位侯爷、与林昭雪这位大将军的利用价值?
还是想借着这场婚宴的热闹,趁着人多眼杂之时,再度窥探朕的虚实,试探朕容忍你野心的底线究竟在何处?
女帝心中明镜似的,魏王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客套,在她看来都充满了表演的痕迹。
那股隐藏在温和表象下的野心,如同冰层下的暗流,汹涌澎湃,她早已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