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宣并未接受,只是报一声平安。
而如今的信件里面,却给出了详细地址,且想要见他一面。
“备车!”
“我要去外城。”
暮色渐沉时分,海玥踏进了外城一条僻静的巷子。
青石板缝隙间生着倔强的野草,尽头处立着一座低矮的院落。
灰瓦上爬着枯藤,门楣的漆早已斑驳。
海玥轻叩柴扉,开门的是一位布衣荆钗的老妇人。
“可是周夫人当面?”
“不敢称夫人,海相公请!”
院内没有仆从,只有一株老梅歪斜地立着,枝干如铁。
院子很小,就是寻常民居,老妇人很快快带着他来到屋前,朝里面说道:“海相公来了”
“进来吧!”
有些含糊的声音传出。
海玥稍稍弯腰,走了进去。
屋内昏暗,药香混着陈旧的墨味。
周宣靠在榻上,盖着棉被。
那张曾经令广东官吏噤若寒蝉的铁面,如今已布满沟壑,眼窝深陷。
夕阳从窗纸透进来,给他镀上一层橘色的光,又像是随时会跟着落日一同消散。
“周老!”
海玥来到榻前,轻轻扶住。
“明威,你没变!没变啊!”
周宣打量着他,眼中露出一丝释然。
不仅是这位来得很快,应是刚刚收到信件就动身。
更因为那双眼睛——
不是年少时灼人的锐利。
亦非位极人臣后的深沉。
而是如淬火后的寒刃。
清透冷冽里,凝着万钧不移的定意。
有鉴于此,周宣也不多做寒暄,枯瘦的手朝着旁边指了指。
海玥其实已经注意到,床榻边摞着一沓卷宗,整整齐齐,墨香味道就是从中飘出。
可见这些卷宗,多为周宣手书。
此时拿了过来,展开第一页,海玥的神情就是一凝:“黎渊社?”
“当年那桩案子”
周宣道:“你是不是留有疑虑?老夫既被定罪,为何到了京师又安然无恙?”
海玥轻轻点头:“是。”
周宣道:“如今是否明白?”
海玥缓缓地道:“苦肉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