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作为昔日的同窗,海玥看明白其中深意。
“越来越没有底线的皇帝,果然引发了群臣的不安。”
“严家父子也坐不住了。”
忌惮与不安,从来都是双向的。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这是孟子强调君臣关系的对等性,反对单向的绝对服从,若君主不仁,臣子无需愚忠,完全能反抗。
但随着历朝历代的皇权集中,外儒内法的倾向越来越明显,观念渐渐就变成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可事实上,蝼蚁尚且偷生,何况这些平日里也高高在上的朝堂重臣?
只不过即便是六部九卿,大多数人也难以反抗罢了。
而最有资格做出应对的,无疑是没有宰相之名,却有宰辅之实的内阁首辅严嵩。
严世蕃在其中,无疑出了很大的力。
自从这位从太原回归京师,双方同样再无联络,甚至表面上还起了几次冲突。
根据海玥对他的了解,这位小阁老是有意藏拙,扮出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降低陛下的戒备,好让严嵩的首辅之位坐得更加安稳。
现在看来,对方要进一步了。
“架空么”
海玥内心深处其实早有计划。
只不过他的目标,可能与包括严氏父子在内的所有人,都有一丁点不同。
而且面对嘉靖这样的对手时,他从不轻泄机锋,亦备万变之策。
至于架空皇权。
绝不是几个朝堂大员稍一合计,就能执行下去的。
欲成大事,除了信念与目标外,更需利益相系。
严党与新政紧密相连,难以改弦更张,恐惧于天子的变化,这就是利益攸关。
所以严党是能团结起来的。
盟友却不行。
而且朝野内外充斥着大量反对严党的人,或为新政损利,或纯为政见相左,此辈断难收买。
更何况中枢能够深切感受到天子的变化,地方上的官员却感受不到这种威胁,多有要对皇帝尽忠的臣子。
一心会中,亦不乏此类。
所以表面看起来他和严氏父子一旦联手,能够调用的力量极其庞大。
可事实上,绝没有想象中那般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