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打坐行气,消化丹力,却觉得浑身血液渐渐沸腾,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经脉里破土而出。
他望着自己手背上若隐若现的青筋,忽然痴痴地笑了。
丹炉里的火越烧越旺,将墙上悬挂的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映得忽明忽暗。
经文中“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的字样,似乎都被翻卷的火舌,舔舐得微微扭曲。
等到行功完毕,朱厚熜回到乾清宫内,兴奋地走来走去,许久后才散去了那股燥热之感,缓缓来到龙椅上坐下。
一眼就看到了被通政司送来的奏疏。
今日的奏疏,比寻常多得多,也厚得多。
朱厚熜随手拿了最上面一本翻开。
“礼部右侍郎臣海玥谨奏:为直言天下第一事,以正君道、明臣职,求万世治安事。”
“君者,天下臣民万物之主也。惟其为天下臣民万物之主,责任至重。”
“凡民生利病,一有所不宜,将有所不称其任。”
“是故事君之道宜无不备,而以其责寄臣工,使之尽言焉”
“嗯?”
看到这里,朱厚熜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
一个字一个字看下去,这位嘉靖帝的脸色更是彻底变了。
治安疏的核心,是君王的德行。
具体到实际,就是太子的重病,皇子的重案,乃至黎渊社的累累罪行。
一切的源头。
直指他这位万民的君父!
于是乎。
疏上的那些工楷,一笔一画已经不是文字,而像一把一把锥子,从他的眼中直刺向五脏六腑。
关键是看到一半,嘉靖帝突然转头,捞向第二本奏疏,同时翻看起来,面色铁青,两眼充血,咬牙突出四个字:“聚众上谏?”
聚众上谏这种事情,许多臣子都爱干。
不可否认,有一部分道德官员,确实是以儒家礼数践行,贯彻了自己所学的圣贤之书,但更多的不过是邀名买直。
通过骂皇帝,骂权臣,积攒自己的政治资本。
很可能今天骂了皇帝与权臣,哪怕挨了板子,贬了官,待得来日朝堂风云变幻,就会被重新启用,且升官的速度远比原来的快。
海玥显然不是这种。
那就是前一类完完全全的忠直之臣?
不!
似乎也不对